一條飛龍抓探過來,另一端捏在藍眸男人手中,直逼虞清歡的後背。
虞清歡一個旋身,躲過飛龍抓,她順勢一把握住。
藍眸男人見她不躲反握住繩索,輕輕一收,虞清歡的身影便以更快的速度回到了客船上。
她一個趔趄,險些跌在船上,松開繩索後,滿手都是鮮血。
“女人,”藍眸男人看向董實那艘小船,“你讓我對殺你無比興奮,你值得被我殺。”
“他隻是個孩子,讓那艘船過去,我陪你打!”虞清歡手上鮮血淋漓,鑽心的痛楚陣陣襲來,她不懼,握住雙拳盯着藍眸男人,身軀如一叢不折的修竹,那麽細,那麽韌。
藍眸男人笑了,臉上盡是嗜血的瘋狂:“你一死,我便下令追殺他,爲了争取那男孩逃生的機會,你可要多堅持久一點時間,不要輕易死了。”
說話間,男人已欺身而上,拳頭夾淩厲的殺氣,直逼虞清歡而來。
虞清歡早有準備,憑借靈巧的輕功,側身躲過藍眸男人的攻擊,她身子往右下傾,在半空中以敏捷的速度取下了男人腰間的飛龍抓,在甲闆上迅速退出了十數步,離開藍眸男人的攻擊範圍。
“好玩!”藍眸男人幹脆把腰間的劍扔在地上,活動了一下手,另一拳也随之而來。
虞清歡把飛龍抓扔向江裏,在男人拳頭打過來時,她不逃也不動,表情平靜,一臉的視死如歸。
因爲藍眸男人喜歡獵物垂死掙紮,做困獸之鬥,虞清歡這樣的神情,讓他怔了一瞬,正是這瞬間。
虞清歡趁機一揮袖子,逃開了他的攻擊。
那袖子裏有她自制的毒藥,但是,這裏江風亂吹,等她甩出去時,許多毒粉便随風飄散,最後那點被藍眸男人舉袖一擋,一點都沒有落到藍眸男人的皮膚上。
“這種情況下還能用毒?殺你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藍眸男人臉上瘋狂而猙獰,殺意越來越濃。
虞清歡的心,卻一點點滑向深淵。
在絕對壓 倒性的實力面前,任她制 毒手段有多高超都無濟于事,任她腦子轉得再快也沒有用處。
因爲她無法把毒下到這個人身上,隻要這個男人不中毒,她就沒有任何勝算。
她真的能爲董實争取逃跑的時間嗎?
應該不能,因爲第一招她利用的是藍眸男人戲耍她的心思,第二招利用的是藍眸男人不喜歡殺毫無反抗的對手的心思。
可第三招,她沒有任何依傍,她能怎麽辦?
虞清歡咬緊下唇,從手腕的镯子上,取出一粒藥丸放在嘴裏,隻等這個藍眸男人發動第三招攻擊時,咬破舌 頭,一口血噴在他臉上。
魚死網破!
虞清歡沒有萌生退意,這一刻她不怕死,隻是遺憾,沒有和草草好好告别。
她放心不下草草啊……
“來吧!”虞清歡做出一個禦敵的姿勢,她已經準備好迎接死亡了。
隻盼着能痛快點!
藍眸男人一笑,下個瞬間閃電般掠出,手掌蘊了十足的内力。
“砰!”四周罡風炸開,似把若有似無的霧氣吹淡,再接着,一道黑影便擋在了她的面前。
那人被震得連連後退,跪倒在地上。
衛殊!
虞清歡在看清他的臉時,心頭猛地一震,她沖過去,把衛殊扶了起來。
抱着他的手臂,在他耳邊切切喚了一聲:“哥……”
這一聲呼喚,她脫口而出,就像在外面被人欺負的孩子,遇到趕來撐腰的兄長,情不自禁,喜不自勝。
但她卻在下一瞬間,眼淚如豆婆娑而下。
衛殊提着劍,月華下的他又陰又冷,面色也因這聲呼喚愈加慘白,拳頭握得緊緊的,仿佛在承受極大的情緒波動。
最後,他啞聲道:“你都知道了?對不住,讓你受委屈了。”
随即,他把虞清歡一推:“快走,我帶了麒麟衛過來。”
“你拿着。”虞清歡把一個藥瓶塞到衛殊懷裏,“保重,等我。”
等我從南疆回來,讓我好好地叫你一聲哥哥,再讓我好好和你在一起,用一輩子來好好做家人。
虞清歡深深地望了衛殊一眼,一腳蹬在甲闆上,憑借出神入化的輕功,在江面點了幾次,便穩穩地落在董實所在的小船上。
董實見她回來,什麽話也沒有說,幾乎和小灰灰一起,同時撲到了她的懷裏。
“别怕,”虞清歡拍了拍董實的頭,“救星來了。”
搖起船槳,小船飛速前行,把那艘客船遠遠地抛在身後。
虞清歡擦了幾把眼淚,卻是越擦越多,最後她咬緊下唇,把船槳搖得更加用力。
這艘小船用材很好,在波 濤的拍打下穩穩前行。
客船上,衛殊怔怔地撫了撫懷裏,那裏躺着一隻小瓶子,暖暖的,就像他跳動着的心髒,給全身都供給了沸騰的血液。
“北齊人來我大秦做什麽?當我大秦是你們的後花園麽?”衛殊站直身子,劍尖直指藍眸男人,他身如青松,挺直如山脊,穩穩地站在藍眸男人面前,就像他的父親,曾經背對山河故裏,把敵人的鐵騎擋在國門之外一樣。
被打得屁 股開花的他,本來準備讓阿琨跑這一趟,但他忽然接到徐州麒麟衛的消息,說似乎有北齊之人潛入,目的不明。
想到小狐狸就可能在徐州,北齊人興許是沖着她去的,于是他還是決定親自走這一趟,果然在徐州發現了可疑的蹤迹,他便追尋那些線索而來。
直到他在遠處看到了那道纖細的身影,正在和一個強悍的人對敵。
她顯得那麽小,那麽無助,就像一隻倔強的螞蟻,對着大象揮舞小腳。
他一刻也不能等,個人生死什麽的全被抛在腦後,乘了一架布做的大風筝,從側邊的懸崖上借風而下。
他險些,見不到她,想到這裏,衛殊便憋了一股火,身上殺氣更重。
“原來是大秦皇帝的走狗,既然被你發現了,我們也隻好拼個你死我活,看看誰才有資格活到明天!”
眼前的人很強,但無論是否能敵,這一戰他都得打,這些人不死,他的小狐狸便有暴露的危險,他決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于是他提了劍,帶着滿身的傷,迎向了眼前的藍眸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