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看到張遠,便糯聲糯氣地問:“張遠,你今日開張不?”
“不開。”張遠“砰”的把門關上,差點撞斷了趙老二媳婦的鼻梁。
屋裏的趙秀兒正在伺候張母洗漱穿衣,聽到繼母的聲音,吓得一屁 股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張母以爲兒媳婦端水出去了,也不說話,靜靜地等趙秀兒回來。
她雖然一身病痛,且像她這種又瞎又聾的人,在莊子裏完全算得上是包袱,她不想給自己的兒子添麻煩,更不想讓兒媳婦嫌棄自己,所以她盡可能地不添亂。
但當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趙秀兒,感受到那小小的人縮成一團時,張母這個又聾又瞎的老太太,還是把趙秀兒攬進懷裏抱住,溫柔地拍着趙秀兒的背。
她知道肯定出事了,不過她也知道,自己出去就是拖累,便隻認真地安慰吓得抖個不停地兒媳婦。
外頭,趙老二媳婦捂着鼻子,面目有些猙獰,但很快又變得溫柔:“張遠,你這什麽态度啊?你開鐵匠鋪,還不興客人上門了是嗎?嫂子知道你窮,大年初三就給你送生意上門,也好讓你賺點銀錢給你那又聾又瞎的老娘買頓肉吃,你還不領情!嫂子我真是寒心!”
張遠雖然是個鋸嘴葫蘆,但他很讨厭眼前這個女人,聞言他冷冷道:“大嬸,無論從年紀還是輩分上看,我都要叫你一聲大嬸,但你卻自稱嫂子,像你這種輕浮又不要臉的女人,我才不和你做生意!”
“喲喲喲,氣性兒還是那麽大?”趙老二媳婦捂嘴一笑,“就是因爲你這臭脾氣,莊子裏的人才不待見你們母子,你看上我們秀兒我知道,但秀兒是我們嬌生慣養長大的女兒,我們哪裏舍得她跟着你吃苦,你也别不服氣,誰讓你那短命的老爹沒給你們留下什麽值錢的東西,隻留下一間家徒四壁的房子,還有一個瞎了眼的老婆子。”
這種話張遠聽多了,他已經麻木了。
然而今日不知爲何,這樣的話刺痛了他的每根神經,讓他整個人都暴躁起來,一股無法抑制的怒意徒生胸臆之間。
他想殺了這毒婦,把她大卸八塊,挫骨揚灰!
屋裏的長孫焘忍不住了,撩起袖子就要沖出去給那臭嘴的惡婦一頓耳刮子,卻被虞清歡拉住了袖子。
“晏晏,有人在欺負張遠,草草要去教訓她,你不要攔着草草!”
“别去,讓他自己解決,我們要是出手,會影響計劃,我相信張遠不隻是想教訓這女人一頓那麽簡單。”
“那張遠想做什麽?”
“這女人是趙秀兒的夢魇,我要是張遠,必定想要揭了她的皮,讓人所有人都看到她的醜惡内心,徹徹底底毀了她,好爲趙秀兒報仇!”
“要是有人那麽對晏晏,草草也不會放過他!”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别太幹預别人的愛恨情仇了,草草,面已拉好,去把火添旺些,早飯我們吃面。”
“好!”長孫焘乖乖地去添柴火,不一會兒把自己弄成一隻大花貓。
外面的張遠憤怒歸憤怒,但在臨近爆發時,想起小姐說的話,他沒有沖出去把這女人的腦袋按進泥裏搓。
因爲一旦他動了手,秀兒的委屈就再也沒有讨回來的機會,他要的不是趙老二媳婦受一頓皮肉之苦,他要的是這女人永無翻身之日,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裏,張遠用楔子把門别緊,再也不理外頭那個搔首弄 姿的女人,轉身就進屋。
趙老二媳婦也不是來找張遠的,吃了閉門羹她也不惱,伸長脖子朝裏頭看了好一會兒,沒見到楊遷的身影,她有些失落,挎着籃子回了家。
趙老二好兩口黃湯,一大早喝得醉醺醺的,見婆娘回來,質問道:“一大早的,穿成這樣去做甚?!”
趙老二媳婦扭着腰肢進了屋:“做甚?這個家大大小小裏裏外外都要老娘做主,你個喪天良的慫貨,每天就知道喝喝喝,你有什麽資格問老娘去了哪裏?老娘去哪裏做什麽,不都是爲了你謀劃的嘛!否則秀兒怎麽能嫁得這麽好的人家?家裏又怎會積攢這豐厚的家底?”
趙老二是個外強中幹的慫包,見媳婦發飙,頓時酒醒了一半,連忙賠不是:“莊子裏那些狗男人看你的眼神都火 熱火 熱的,我這不是怕你吃虧嗎?哪裏敢懷疑你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趙老二媳婦白了他一眼,又扭着腰肢進了房,沒有再理會他。
趙老二渾然不知,這個喜歡穿紅的媳婦,早就給他織了圍起來可繞莊子十幾圈的綠帽子,反而因爲擁有一個漂亮媳婦而沾沾自喜。
趙老二媳婦回屋後,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大俠的一身肌肉……
越想越是心癢癢,手臂上挎個籃子,她又出去了。
這回,她遇到了兩手拎滿獵物的楊遷。
“大俠,您這麽早就去打獵回來啊?”趙老二媳婦笑得像朵花一樣,湊近楊遷殷勤地問道。
楊遷把獵物裝進馬背上挂着的袋子裏,向她抱拳道:“這不是大美人姐姐嗎?原諒在下不知怎麽稱呼你,不過你這麽美,請容我叫你一聲大美人姐姐。”
嘔……
他要吐了!
匪生最大的恥辱!
趙老二媳婦被這一聲大美人兒叫得花枝亂顫:“大俠真會說笑,敢問大俠如何稱呼?”
楊遷壓抑住惡心感:“鄙姓楊。”
“楊兄弟,你在那張遠家,他不給你飯吃嗎?怎麽還需要你去打獵?”趙老二媳婦上前一步,笑得很媚很妖娆,那模樣,一般莊稼漢的确難以抵擋。
但他楊遷是見過世面的人,這坨惡心的玩意兒連庸脂俗粉都算不上,過年的母豬都比她長得清秀。
“唉……”楊遷對趙老二媳婦突如其來的親近,并不退避,反而在擦汗時,有意無意地碰了一下她的手,對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