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想讓楊遷在他們身邊護衛,自然不能半點好處都不給,等楊遷放好東西,便一頭紮進了廚房。
長孫焘想進去幫忙,卻被虞清歡趕了出來歇着。
楊遷等得百無聊賴,便在院子裏舞了幾套劍法,見長孫焘看得入迷,忙擡起下巴道:“草草,你若肯叫我一聲師父,我便把這幾套劍法傳給你。”
長孫焘淡淡道:“不用你教,草草已經會了。”
楊遷才不信天下有這樣的人才,撿起一根棍子扔到長孫焘手裏,大刀闊斧地坐到一旁,道:“你說你會,那你演練出來,若是你敢撒謊,本大爺看不起你!”
長孫焘拿着棍子的手一挽,便擺出了一個姿勢,接着,那棍子在他的手中探出,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幾許寒風倏然而過,吹落院子裏那株要謝的紅梅。
花瓣翻飛,被棍子攪 動,漸漸彙成一股,靈蛇般随着長孫焘的身姿而走。
楊遷咬住饅頭的嘴緩緩張大,饅頭“咕噜咕噜”滾下來,被守在一旁流口水的大黃叼着跑了。
“開玩笑的吧?!!”
楊遷不服氣,從竹籬上抽了根竹竿,當下演示了一套搶法,這是他的獨門絕技,由他親自創作,從未傳給第二個人,他倒要看看,這傻子是不是真的一學就會。
把竹竿扔給長孫焘,他挑起眉頭道:“來!是男人就試試!”
長孫焘站得筆直,他一笑,竹竿如龍咆哮而出,攪 動地上的落紅枯葉。
他不僅把楊遷那套槍法給演示出來,而且還加上自己見解和領悟,竹竿就像活了一般,在他手中變化萬千,仿佛他才是創始人。
楊遷差點五體投地,抱着長孫焘的大腿叫爺爺,
想要欺負别人的他,才是被羞辱的那個,楊遷臉色漲得通紅,郁悶地收了劍。
“你不是傻了麽?怎麽學得那麽快?”
長孫焘的表情十分自然,也相當的天真爛漫:“這很簡單啊!看一眼就會。”
正因爲他的耿直和單純,才讓楊遷氣得咬牙切齒,最後他把劍扔在地上,氣呼呼地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過來把劍撿起來,看長孫焘的目光,極爲不友善。
虞清歡很快就做了一桌子菜,長孫焘幫忙端到他們屋裏的桌上,又擺了碗筷。
這時,張遠來敲門,依舊面無表情的臉上漲得有些紅,看得出他的手足無措:“幾位貴、貴人,能不能把你們的菜分給、給我一點,我娘還、還沒吃過這麽香的東西。”
“你娘?”楊遷挑眉,“你有娘麽?”
“草草!”虞清歡叫了一聲。
長孫焘立即把楊遷的筷子搶了:“不會說話的不能吃飯!”
楊遷登時解釋道:“不是,我們來了這一整宿,都沒有看到令堂,所以……”
張遠似乎有些難以啓齒,但并非因爲羞愧:“我娘又聾又瞎,一直在屋裏不出來,所以……”
長孫焘立即把自己的碗筷遞向張遠:“這樣吧,把你娘帶過來,我們一起吃,我媳婦兒說了,過年就是要吃團圓飯,團團圓圓,一年到頭才能圓圓滿滿,草草不介意和你們一起吃。”
張遠看着長孫焘,覺得這個高個子的英俊男人,似乎有什麽不對勁,但他沒有多問,拒絕了長孫焘的提議:“我娘怕會吓到人,估計也不會來,謝謝公子好意。”
“晏晏……”長孫焘可憐巴巴地看了虞清歡一眼,“怎麽辦啊?”
虞清歡道:“張師傅不必客氣,草草說得對,過年就該團團圓圓,既然你家來了人,大過年的怎麽能讓客人自己吃飯,當然是主人和客人一起吃了。”
張遠有些猶豫,楊遷已經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道:“走,我們去吧你娘給請過來。”
非是他好心,而是他覺得再這麽磨叽下去,什麽時候才能吃上。
張遠半推半就,很快和楊遷把他母親帶了過來,那是個看起來年過半百的婦人,頭發花白,臉上皺紋密布,一身褐色的布裙卻漿洗的發白,雖然又聾又瞎,但卻十分幹淨。
知道家裏來了人,張遠的母親也不知道說什麽,一個勁兒笑。
長孫焘親自給老人家舀了飯,然後招呼張遠坐到老人家身邊,忙前忙後就沒有停過。
“草草,别忙了,坐下來吃。”虞清歡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把最後一碗飯舀了,這才坐到虞清歡身邊,不停地給她夾肉,“晏晏多吃點,才能長肉肉。”
張遠審視了長孫焘一眼,複又低下頭,沉默地給他母親夾菜。
張母似乎很少吃這麽好吃的菜,飯量都好了很多,她吃了一碗飯後,在張遠給她添飯回來時,看向楊遷的方向:“秀兒,你是秀兒吧?”
楊遷吓了一跳,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是令人聞風喪膽的……”
“咳!”虞清歡咳了一聲。
楊遷立即改口:“我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美男子,不是秀兒。”
張母聽不見,頓了頓自顧自地說道:“秀兒,你和我們家張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們家張遠打小就喜歡你這姑娘,他要是能娶到你啊,指不定會高興成什麽樣子,我們家雖然窮,但張遠有手藝,有上進心,不會讓你挨餓的,他是個實誠的孩子,也一定會對你一輩子好。”
說道激動之處,張母握住了楊遷的手:“你們準備什麽時候成親?我這瞎老婆子也好給你們張羅婚事。”
虞清歡和長孫焘都笑了,張遠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
楊遷急忙抽手,卻又被張母握得更緊了:“秀兒啊,你這手怎麽粗糙成這樣?還長了繭子,是不是日子太苦了?孩子啊……”
張母說着就要抹眼淚,楊遷瞪了張遠一眼:“喂!本大爺不要做你的秀兒啊!快拉住你娘!”
張遠如夢初醒,把他娘拉開,又沉默着把碗放到他母親手中。
虞清歡和長孫焘對視了一眼,又偷偷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