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咬了咬唇,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
嗯,她是草草的,隻屬于草草一個人的。
衛府暗室。
“主子,太子那邊似乎有所發現,他點了人手,好像準備去做什麽事。”阿琨在衛殊面前一五一十地報告。
衛殊凝眉,半響才道:“如今能讓太子這麽緊張的,隻有淇王和淇王妃了,所以他一定發現了淇王夫婦的蹤迹。”
衛殊想了想,繼續道:把這件事知會二皇子,并讓二皇子知道,這個時候和太子去搶功勞不是最好的選擇,不如先把這事在陛下那裏透個風,如此一來陛下便會對太子抱有很高的期待,到時候就算太子完成得不錯,陛下也會覺得他完成得不夠完美,若是太子沒能完成,那陛下隻會對太子更加失望。”
“主子不愧是主子,這一招釜底抽薪,既能讓二皇子不插手,又能擺太子一道。”阿琨贊道。
衛殊輕輕搖頭:“不過因爲我是局外人,看得透徹罷了。”
阿琨又道:“主子,依太子的爲人,他必定不會傾巢而動惹人注目,可他也會打着萬無一失的主意,您覺得在不能調派太多人手的情況下,他會以何種方式去做這件事?”
衛殊的手指在桌面叩了叩:“走,淇王府如今群龍無首,全靠一個小白臉撐着,我們去淇王府給他添堵去。”
想到小師弟一臉愠怒的神色,衛殊心裏便是一陣舒爽,早些年他以毅勇侯世子的身份在京城做質子時,謝韫這小子可是在北疆承 歡膝下,搶了他父親母親的寵愛,這筆賬他記着呢!
阿琨絞盡腦汁地想了許久,才明白自家主子爲何要去淇王府攪和——還不是因爲擔心太子狗急跳牆,把淇王府的人抓了,拿去當人質威脅淇王夫婦就範伏誅,所以主子才去淇王府搞事情,不給太子對淇王府下手的機會。
“屬下明白了!”
主子就是主子,腦袋瓜比太子可好多了。
這天晚上,夜幕悄然降臨,北風卷了雪,呼呼地刮着。
三人無事早已就寝,虞清歡因爲冬日困倦,很快便縮蜷縮在長孫焘懷裏,睡得香甜。
然而長孫焘毫無睡意,他睜眼把玩着虞清歡那又黑又軟的發,眼裏盡是柔情。
不知爲何,如今隻有夜晚屬于他,也隻有夜晚,他才能認真地看着心愛的姑娘,然後整理腦海中的思緒。
一開始,他隻記得幾件大事,漸漸地,他把很多細節都回憶起來,接着,他又多了一份記憶。
他把兩者做比較,發現這是兩個不同的人生,不同的走向。
他不能解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或許是在上一世死後,他帶着記憶重活了,而且重活到這一世的現在。
又或許在他死後,他的靈魂回到“過去”的肉 體裏,所以他才會帶着另一份記憶醒過來。
但後者不大可能,因爲現在這一世的人生,和他死前所經曆的完全不一樣。
他更像,在來世裏重生了一樣。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
更重要的是,上天讓他記起了上一世的事情,也讓他在清醒時,擁有上一世的身手。
“上一個人生啊……”
長孫焘每每回想起來,都不由得心痛難忍,那一世,他的世界裏沒有這隻小貓兒,他滿天下的找尋,都沒有任何線索,直到白漪初告訴自己,她知道瑜兒的下落。
以這個爲條件,他娶了白漪初,給了白漪初王妃的尊位,但卻把白漪初當作菩薩供在家裏,他依舊沒有放棄尋找瑜兒。
後來他找到了,可找到的時候瑜兒隻剩下一口氣,那麽瘦,那麽小,輕輕就能折斷的人搭在他的臂彎,與他約定來生後便永遠地走了。
他知道那不是愛意,但瑜兒于他而言,是最重要的,最不可或缺的存在,瑜兒沒了,他的心也被挖空了,他連人都不想做。
于是他先是用最直接粗暴的手段掀翻虞家,接着利用反間計讓幾個皇子自相殘殺,最後把他的皇兄逼死在承明殿。
也是在他的親兄長死時,他才知道那是多麽醜陋的一個人,千刀萬剮都不爲過。
後來,他在衆臣的呼籲下登基爲皇,可是卻在登基大典前毒發,死在了瑜兒的牌位前。
他不知沉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覺得有人貓兒似的在自己的懷裏拱着,借着依稀微光仔細端詳,他看到了那張隻見了一眼便永遠都無法忘懷的臉。
他好像做了夢一樣。
後來他把零星的記憶串聯起來,這才發現他曾苦苦尋了一輩子,卻在終于尋到時離開他的人,現在是他的妻,是他就算跌進陰溝裏也會義無反顧陪着他的人。
更是他心甘情願把心掏出來捧過去的人。
望着那還有一圈絨毛的發際線,那巴掌大的小臉,那精緻的睡顔……他的心頭軟軟的,瞬間就化了,恨不得把這小家夥擁在懷裏狠狠揉碎才罷休。
“晏晏,原來你不曾失信于我,這一世,你果然尋過來了……”
長孫焘把虞清歡撈進懷裏抱住,不舍得放開。
懷裏的人嘤 咛了一聲,翻個身又往他更深的懷裏鑽,一雙小手抵在他胸 口,輕輕地撓了撓,好像貓兒似的,讓他撓心撓肝。
“小家夥,你這是在玩火。”長孫焘把她的手握住,不讓她在再動手動腳。
真的好小好瘦,比前世好一些,但真的好瘦呀……
沒有好好吃飯嗎?怎麽不長肉呢?
想到十數年前抱着小家夥的時候,他也是有這樣的念頭,長孫焘不由得輕笑起來。
越看越覺得喜歡,越看越覺得心肝寶貝,讓人想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捧到她面前。
這時,桌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小家夥的照顧下,灰灰已經有了意識,隻怕現在正和明珠互訴衷腸。
然而,馬廄裏的馬打了一聲重重的響鼻。
長孫焘完全清醒的刹那,楊遷已抽出劍,來到二人面前。
“狗男女!别睡了,危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