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就是,消息别洩露出去,吳家的人等晏晏姑娘醒來,交給晏晏姑娘處理。您趕快去把這些事辦了,再去看晏晏姑娘和她夫君的情況,然後把他們的情況告訴兒子,兒子雖然也是病患之身,但還懂得一些藥理知識,先把今夜熬過去,再看看是否要延請大夫。”
秦管事聽秦甯把話說完,一件件去辦了,沒有片刻的遲疑。
秦甯坐在床榻上,遙想方才瞥了一眼的那男人的風姿,表情諱莫難辨。
秦夫人先去看的長孫焘,見他身上多處燒傷,一雙腳面目全非,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不是大夫,不會看診,隻能讓先把長孫焘放在一邊,等秦管事處理完事情,才爲他塗抹治療燒傷的藥膏。
秦夫人一邊抹眼淚,一邊來到虞清歡的房裏,用手試了試她的額頭,不由得縮了回來——燙得這般驚人,怪不得在那種情況下都沒醒。
“怎麽樣了?”出去吩咐事情的秦管事和林嬸前後腳進來,二人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詢問情況。
秦夫人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她道:“晏晏姑娘發燒了,着火時她被夫君用命護着,竟也沒有燒傷,不過她的夫君……腳上、手上,都沒一塊好地兒,相公,你先去給他擦治療燒傷的藥膏,我們給晏晏姑娘煮退熱用的葛根湯,先讓晏晏姑娘的燒退下去,等晏晏姑娘醒了,她夫君才能得救!”
這個傻夫君抱着晏晏姑娘沖出 火海那一幕林嬸是瞧見了的,不怪晏晏姑娘鐵了心的對這傻子不離不棄,甯願背棄所有也要帶着他逃亡,就憑發生大火時這個傻夫君的所作所爲,就算晏晏姑娘爲他赴湯蹈火,林嬸都覺得在情理之中。
“活了這麽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肯爲自己的女人奮不顧身,晏晏姑娘命苦,但也是好福氣。”林嬸感歎道。
秦夫人回道:“可不是嗎?聽我家那口子說,他們住的地方燒得隻剩下土坯子,可以想象當時情況有多危險,但你瞧,晏晏姑娘渾身上下完好無損,可見她夫君的确在用命護住她,可憐那孩子,弄得遍體鱗傷,不知晏晏醒過來要多心疼。”
秦夫人從端了盆溫水進來,投了帕子遞給林嬸:“林嫂子,你先替晏晏姑娘擦擦身,我去熬退熱的湯藥。”
“秦夫人,您盡管去吧!這裏我看着。”林嬸說了一句,便專心照顧虞清歡。
發燒昏睡過去的虞清歡,手攥得緊緊的,眉頭蹙着,好像陷入什麽可怕的夢魇。
林嬸一邊爲她擦身,一邊心疼地道:“晏晏姑娘,你要堅強地熬過去,隻有你能救你的夫君,要是你不快點好起來,你的夫君就完了。”
林嬸說着說着,眼淚一下子就滾了下來,雖然她對兒媳婦有些絕情,但也是爲了快刀斬亂麻,徹底把這個兒媳婦給治住,她并非什麽冷硬心腸。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照顧一個又病又傻的男人本就辛苦,沒想到老天還讓兩人遭這樣的罪。
天可憐見的,這真是一個讓人疼到心裏去的姑娘,讓人忍不住要對她好,可這姑娘的命也太苦了些。
大家懷着沉重的心情,有條不紊地爲照顧着虞清歡和長孫焘。
隻是秦管事見長孫焘情況嚴重,不敢擅自給他用藥,隻能按照秦甯的吩咐爲他的傷口消毒,并塗上治療燒傷的藥膏。
爲長孫焘處理傷口的事,皆由秦管事親力親爲,看到那被燒爛了的皮肉,任是秦管事這樣的男兒,也險些忍不住落淚。
傷得真的太重了……
花了許久處理好傷口,又爲長孫焘換上幹淨的棉布中衣,秦管事去了秦甯的房裏。
斟酌了好半天,他才對靠在被堆上昏昏欲睡的兒子道:“甯兒,晏晏姑娘的夫君有些不對勁。”
秦甯好一陣猛咳,半響後問他:“怎麽個不對勁法?”
秦管事道:“晏晏姑娘的夫君身上,有很多傷疤,不像是被打的,倒像是刀傷和箭傷。”
秦甯捂着嘴咳了兩聲,道:“爹,此事事關我們一家三口的性命,您絕對不可以說出去,知道嗎?”
秦管事見秦甯一點都不驚訝,有些奇怪地問道:“甯兒,什麽事你給爹透個底,爹也好心安。”
秦甯綻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爹,生死攸關,您就别問了,總之今晚的事要壓下去,一定要讓大家都以爲,晏晏姑娘是個命苦的姑娘,這次也是因爲命苦才遭遇不幸。”
秦管事向來對兒子十分信服,兒子的話他不曾有半分懷疑,當下就按照秦甯所說去辦了。
在他刻意操縱下,莊子裏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提起晏晏姑娘時,衆人都同情得濕 了眼角。
但吳家的人,包括吳氏,都被他手下關在屋裏不出來,大家對吳家人都很反感,也沒人去管他們,要是有人多嘴問一句,秦管事隻說吳家因和林家争執不敵,想借此訛上秦家。
整個莊子的人因爲這場大火都難以入睡,秦家尤爲忙碌,在林嬸和秦夫人的照顧下,虞清歡于後半夜退熱清醒。
醒來發現不是熟悉的地方,“騰”地從床上坐起來,攥住林嬸的手臂慌張問道:“嬸子,我夫君呢?我夫君在哪?她有沒有事?他有沒有事?”
林嬸欲言又止,虞清歡的心,瞬間被恐慌湮沒。
她的草草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