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奴疑惑道:“有一事屬下覺得很奇怪,淇王妃根本不是一個能吃虧的人,可自從楚氏被扣,她從未有過半點掙紮的迹象,她盡得其外祖父真傳,随便調制一味毒藥,都是一個極大的麻煩,但她卻從未這樣做過。”
虞謙輕笑一聲:“人有軟肋,才會有所顧忌,小七這孩子,年紀雖小,但卻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光看她在虞家這些年,便能知道她是一個極能隐忍的人,她必定覺得,若是貿然對老夫出手,很可能會把楚氏置于不利之地,所以她在等,等一個可以一擊必中的時機,好在保全楚氏的情況下,将楚氏從老夫手裏救出去。”
鬼奴道:“真是謹慎,倒是讓屬下一陣好防。”
虞謙擡眸,目光銳利:“青衣巷花鋪的底細查得怎麽樣了?”
鬼奴道:“花鋪的老闆出生于青衣巷,早年曾外出經商,但因遇上十數年前的動 亂,便回老屋開了這家花鋪,他多年獨身一人,無兒無女,這十數年來的生活也極爲正常,從未和定北侯的舊部有過任何聯系,目前來看,并沒有異樣。”
虞謙道:“又是個正常人,憑白浪費了許多人力,哼!老夫這十數年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全拜長孫焘這小子所賜,他就像蛆蟲一樣,時時刻刻惡心着老夫,不除去他,老夫夜不能寐。”
鬼奴道:“主子,相信這一刻很快就能來臨。”
虞謙道:“這些年若非有你率領的暗衛在身邊,隻怕老夫的首級早已被别人取了無數次,鬼奴,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鬼奴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激動地道:“主子對屬下有再造之恩,屬下願爲主子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虞謙親自扶起鬼奴,聲音溫和:“你我雖爲主仆,但老夫當你是兄弟,鬼奴,我們之間無需說這些。”
“是。”鬼奴恢複平靜,“屬下想,是否利用王妃的百鳥朝鳳一事,去對付長孫焘。”
虞謙負手,望向漸漸拉下的夜幕:“無需我們出手,一旦這消息傳出去,第一個坐不住的,便是今上,等着吧,有好戲看了。”
承明殿。
“你今日去淇王府了?”嘉佑帝臉色極爲陰沉,那雙眼睛,摻雜了太多情緒,以至于如同深淵般無法看清。
衛殊單膝跪在禦座前,不緊不慢地道:“是,還在淇王府蹭了一頓飯。”
“你倒是老實,”嘉佑帝冷笑連連,“不怕朕殺了你麽?”
衛殊拱手,笑得分外邪氣:“陛下,微臣爲您去辦事,您又怎會宰了微臣?”
嘉佑帝冷哼:“哼!你倒是說說,你都爲朕辦什麽事了?”
衛殊道:“太子大婚那日,死了一個原采薇,險些鬧出大亂子,今日淇王府舉辦鬥草大會,微臣總要親自看着才放心,以免有小人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藐視陛下的權威。”
嘉佑帝臉上蘊了怒氣,他的眸,變得冰冷而可怖:“這麽說,朕還得嘉獎你,越俎代庖辦了不該辦的事?”
衛殊繼續道:“微臣還發覺,白家少東與淇王府的關系可不一般,陛下,若是淇王捏住了白家這條脈,那他可就有雄厚的資金基礎,到時候恐怕他對陛下的威脅會更大。”
嘉佑帝道:“雖然他們隐藏得極好,但他們有來往,朕看得一清二楚,由他們去吧!到時候端了淇王府,白家的銀子不就順理成章落入朕的國庫麽?”
衛殊的眼裏,多了些許嘲諷,但稍縱即逝:“陛下英明,微臣甘拜下風!”
嘉佑帝道:“朕還聽聞,今日淇王妃能使得百鳥來朝,可是真的?”
衛殊義憤填膺:“微臣正想和您說這事,淇王妃隻是個王妃,卻搞什麽百鳥朝鳳,那些鳥從未朝過真鳳,反而去朝一個王妃,陛下,裏頭的含義,微臣簡直想都不敢想,莫非暗示淇王想謀反,讓淇王妃做真鳳不成?”
嘉佑帝的手,緊緊地攥住龍椅,他的聲音,就像從地獄裏透出來一樣:“好醜都讓你說盡了,衛殊,有時候朕在想,你會不會是淇王安插在朕身邊的奸細,不擇手段取信于朕,然後找準機會給朕緻命一擊。”
衛殊目光微閃,再擡頭時,臉上都是委屈:“哎呀微臣的好陛下,微臣好歹也是武林霸主,給淇王當狗腿有什麽好處?若陛下因爲微臣之前與淇王做過一些交易,便覺得微臣是淇王的人,那顧懷珺豈非更可疑?陛下若是疑心微臣,微臣便借用百鳥朝鳳一事,給淇王府扣個謀反之罪,帶麒麟衛把淇王府一鍋端了!向陛下證明微臣才是陛下的人!”
“不自量力!”嘉佑帝的臉色好了些許,“若淇王府能被你區區麒麟衛端了,朕何須憋屈這麽多年?”
衛殊拱手:“微臣看陛下似乎心有成算,還請陛下示下。”
嘉佑帝道:“朕養着那群廢物禦史,實事不會幹,就知道氣朕,半點用處都沒有,眼下也到他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衛殊會意一笑:“陛下英明。”
暮梧居。
長孫焘把門“砰”地關上,将正要逃跑的虞清歡後領拉住,順勢一帶抵在門上:“分明是你讓本王去出賣色相,到最後本王卻落了個渣男的稱号,被珍璃他們戳脊梁骨,而你這個始作俑者,自始至終都無辜可憐,就本王成了壞人!本王身心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現在既委屈又不甘,你怎麽賠本王?”
“你先放開我,不然怎、怎、怎麽賠你?”虞清歡往下一蹲,想要掙脫長孫焘的鉗制,卻被長孫焘嵌住腋下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