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把她扯回來,又把明珠揣在自己懷裏,然後兩手用力掀開長凳的木闆,将左右邊和後面擋住,接着把小茜和綠猗按趴在馬車裏。
她掏出袖中的短哨,想要駕馭貂兒,但最後,她緊握短哨半響,又将短哨放了回去。
箭,密如雨滴,在第一支射穿馬夫的身軀後,緊接着鋪天蓋地地射下來。
虞清歡把小茜和綠猗摟在懷裏,一同趴在馬車上,那些箭羽,悉數紮在那幾塊木闆之上,唯有馬車門沒有什麽可擋,正當虞清歡心急如焚時,馬夫身子一歪,剛好擋住了那個缺口。
“别動!别出聲!”虞清歡神色凝重地吩咐幾句,仍舊把兩個小丫頭緊緊護在身 下。
小茜在經曆淇州林校尉一事後成長不少,她心知無法爲主子做什麽,隻得緊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然而綠猗卻是吓傻了,深宮雖險,但畢竟吃人不吐骨頭,再髒再臭都不會擺在明面上,但如此兇殘的殺人方式,她還是第一次見,整個人呆在那裏無法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箭羽才停下來,懷裏的明珠動了動,又探出一個小腦袋,虞清歡知道,有人靠近,而且他身上帶着毒,帶着明珠喜歡的劇毒,所以明珠才會這般興奮。
虞清歡爲了不讓明珠壞事,幹脆用力一趴,整個身子,除了壓住綠猗和小茜的雙手,全都貼在木闆上。
而明珠,也到了“夾縫生存”的時刻,在那被擠 壓的縫隙中,拼盡全力,苦苦掙紮,最後也隻能露出一雙絕望的小眼睛,以及一隻粉粉的小爪子。
算了,窒息就窒息吧!
主子的寶物,不能啃,不能咬啊……
可是誰來救救它,它真的要死了好嗎?它還有牽挂,它還有夢想,怎能死得如此“壯烈”?
“咻!”空氣中響起利刃破風的聲音,雷霆萬鈞之際,虞清歡迅速拔出匕首擋住,那看起來無比鋒利的刀,登時被魚腸這樣的絕世神兵所斬斷。
小茜毫不猶疑,握着斷了的劍尖,猛然往來人的胸 口紮去,那人口吐黑血,往後倒地,竟驚了拉車的馬。
兩匹駿馬高揚前蹄,嘶鳴一聲拔腿狂奔,風馳電掣地弛往大街的另一個方向,豈料沒跑出幾丈,便被斬斷四足,轟然墜倒在地,馬車甩了一圈,險些被掀翻。
與此同時,虞清歡穩住身形後,從抽屜裏拿出煙火往紅泥小爐裏一戳,然後揚起右手,就這樣,一抹絢麗的煙花便在空中綻開,化做一個紅心的形狀。
阿六這個崽種!那裏找的這種?煙豔火?!
她這是在求救,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在表白,生死攸關,鄭重點不行麽?
心念急轉的瞬間,她低喝一聲“别動!”便已是點足掠起,那一盆滾燙的碳火,也被她踢到下一個撲過來的黑衣人身上,将黑衣人胸 前燙出一個大洞。
可,黑衣人竟是連一聲慘叫都無!
虞清歡眼看情況不對,以手挽劍斬斷兩根弩箭後,足尖點在另一根弩箭之上,借着弩箭的勢,猛地掠到挂着燈籠的紅綢上。
夾縫中苦苦求生,僥幸未死的明珠,因虞清歡的跳躍旋轉,而被搞得頭暈眼花,小巧可愛的嘴不由自主地張着,粉粉 嫩 嫩的舌 頭搭在唇邊,被風刮得震顫不已,還帶起一串晶瑩的口水珠子。
提刀追上來的黑衣人正好迎風而上,又正好被明珠的口水滴中了眼睛,去勢一頓,便噼裏啪啦地掉了下去。
紅綢半分不晃,虞清歡一甩手臂,握緊魚腸轉過身,衣袂無風自動,那流麗的眉宇間,頓時染上一抹厲色!
“爾等宵小,爲何做那藏頭露尾之輩?!且出來與我一戰如何?”虞清歡神采飛揚,大而有神的眸子一彎,她将匕首橫在胸 前,整個人疾射出去,迅速與向她沖來的黑衣人擦身而過。
“砰”的一聲,那個黑衣人轟然墜地。
虞清歡止住身形,忍不住用手戳了戳明珠的小腦袋,多虧那時不時灑一滴的哈喇子,否則依她的功夫,肯定敵不過武藝高強的黑衣人。
又有一黑衣人從邊上的屋頂跳下,雙手握緊鋒利的刀,對着虞清歡當頭劈下。
電光火石之間,虞清歡做出一個擲出匕首紮向黑衣人胯部假動作,猛然一旋身,她已掏出翻着白眼的明珠,反手對着黑衣人的眼睛一捏,珍珠登時噴出一口小唾沫,又一個黑衣人,爛肉一樣掉了下去。
整個過程,發生在頃刻之間,而明珠在噴出口水的同時,也被虞清歡丢進口袋之中,又順着虞清歡的手臂,回到它死都不想再回到的地方,毒液用盡的它,完全失去了意識。
但很顯然,幾大高手的離奇死亡,讓潛伏在暗處的黑衣人有了些許忌憚,他們握住刀,逼近虞清歡,一步,一步,蓄勢待發地望着紅綢之上的她,對準她的要害,準備來個一擊斃命。
這現了身的黑衣人,約莫有二十幾個,虞清歡握緊匕首,身輕如燕的她,仍舊站立于紅綢之上,有風刮過,挂着的燈籠左右搖擺,她自巋然不動。
熟悉她的人,必然知曉她春顔般的笑容下,藏着對眼前一幕的驚惶。
方才她仗着輕功了得,又有明珠加護,可此時,她唯一能倚仗的隻有神兵魚腸,可花拳繡腿的她,根本沒有把握在援兵還沒趕來的情況下,保住自己和小茜她們二人的性命!
一旦黑衣人察出端倪,向她形成合圍之勢,掣肘她的輕功使她無法動彈,逃出生天無從談起!
與此同時,長孫焘正在宮中陪伴使臣,看到遠處綻放的那朵煙花時,“騰”地就站了起來,神色凝重地沖出承明殿,往宮外奔去。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懂淇王忽然抽了什麽瘋。
嘉佑帝做了個手勢:“衛殊,跟上去,你懂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