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小姐反應,虞清歡揮揮手:“去把宮裏的禦醫請來,我碰過江小姐,也吓過江小姐,若是過後江小姐出了什麽事,這個黑鍋我可背不動。”
綠猗剛想答應,被小茜按住了,她福了福身,道:“王妃,太後欽點的邢禦醫差不多也該來給您請平安脈了,奴婢這就去請他。”
小茜走後,虞清歡一甩袖子,冷冷地望着江小姐,半響,忽然拔高聲音:“你說!”
江小姐臉色比方才還要白上幾分,虞清歡毫不留情地逼視她。
“禮”夫子開口:“淇王妃,不要太過火!”
虞清歡倏然回眸,盯着禮夫子的目光冰冷如刀:“夫子,還沒輪到你,你且别着急。”
禮夫子面色一變:“淇王妃,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虞清歡輕輕笑了出來,“夫子,學生明明沒做錯,您卻讓學生下跪斟茶認錯,您不幫學生讨回公道,學生便自己讨,您卻又說學生太過火,試問想您這種眼瞎了耳聾了的人,何德何能做我等的表率?!大秦禮樂崩壞到這種程度了麽?”
虞清歡表情未變,語速卻加快不少:“我腹中懷的是淇王嫡子嗣,當今太後的嫡孫輩,她江小姐算什麽東西?!也敢說我我腹中的胎兒是賤骨頭?她配麽?!夫子你貴爲‘禮’夫子,帶頭尊卑不分,還想讓我服你,你倒是拿出該有的德行來?”
對于禮夫子這種人,虞清歡不怕得罪到死處,女學裏的學生們非富即貴,将來不是嫁入皇親貴胄,就是許入鍾鳴鼎食之家,如此是非不分的夫子,能教出什麽德行的人,到時候貴圈不得一片混亂?
若是王侯将相的後院起火,男人如何有心思定國安邦?雖然世間多歧視女子,認爲女子無足輕重,但虞清歡覺得,女子這種生物,才是禍亂的根源!
盡管定國安邦不關她的事,但她還是很難容許這樣的夫子繼續作亂!
白漪初越衆而出,聲音柔柔地道:“淇王妃,你言重了,不過是女子間的幾句拌嘴,怎麽就扯到了這麽遠?若真要論起表率榜樣,淇王妃你不是應該先以身作則,尊敬師長麽?”
“德夫子,”虞清歡冷笑,“莫非德夫子也覺得,本王妃肚子裏的孩子是賤種?所以你才去給江小姐撐腰?是我的錯,我會認,但敢問德夫子,今日一事,皆是我一個人的錯麽?”
“我并無這個意思,淇王妃你莫要胡說。”白漪初一怔,頓時受了莫大的委屈般。
幾個觀望的夫子,見白漪初這個模樣,登時對虞清歡怒目而視。
氣氛越來越緊繃,雙方劍拔弩張,大有蓄勢待發之勢。
忽然,珍璃郡主拍了拍手掌,指着白漪初傻笑:“壞女人,不要臉,明明就是挑事精,句句挑撥又離間,還裝白 兔扮委屈,羞羞不要臉!”
說着,珍璃郡主拉了拉虞清歡的衣袖,天真又無邪地道:“小舅母,這個壞女人喜歡小舅舅,所以一直針對你,你要小心,母親說這種美人蛇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你可别被她吃了。”
“珍璃郡主,你不要胡說八道。”白漪初臉色有一瞬間的猙獰。
虞清歡連忙護住登時縮在她身後的珍璃郡主,難以置信地道:“德夫子,你這是要與一個瘋丫頭計較麽?你的德,你的度量,你的心胸哪兒去了呢?”
白漪初是個有德行有度量有心胸的人,這意味着她不能和虞清歡多計較,隻能咬牙切齒地忍了,明明是在發怒,竟讓人看出楚楚可憐的委屈來。
将門之女,怎會有這種人?是寵壞了,還是大秦将門堕 落了?還是她對長孫焘的愛意,讓她失了理智?
虞清歡最看不得這種表裏不一的小白茶,愈發覺得白漪初比虞清婉還要讨厭,雖然虞清婉也虛僞,也狠毒,但害人的時候都害得光明正大,相較于虞清歡,白漪初更虛僞,更讓人惡心。
禮德兩位夫子敗下陣來,琴棋書畫幾位夫子又太過文雅端靜,自然也不是虞清歡的對手,站在一旁幹瞪眼。
本來有這些五大三粗的婆子們做殺手锏,架不住人家肚子裏有鳳子龍孫,對一般人打一頓關小黑屋那一套在虞清歡身上根本行不通。
怎麽辦?遇上這種打不得罵不得嘴巴厲害後台強硬的學生,夫子們好愁哦!
言夫子正想開口,虞清歡伸手阻止:“夫子們别給學生整那些有的沒的,學生是個講道理的人,絕對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就讓江小姐下跪斟茶道歉,學生要求不高,隻要江小姐把剛才她說的那番話複述一遍即可。”
說着,虞清歡慢慢坐了下去,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一瞬不瞬地凝着江小姐,一字一句地問:“江小姐,啞巴了?怎麽,敢說不敢當麽?方才不可一世的驕傲哪裏去了?方才天下唯我獨尊的猖狂哪裏去了?今兒你若是不把方才那番話複述出來,再說說自己錯在哪裏,本王妃不會善罷甘休。”
事實上虞清歡也不耐煩和對一個小醜角不依不饒,但她不會放過殺雞儆猴的機會,今日要不把這不長眼的江小姐往屎坑裏按,在女學這段日子,她如何能過得逍遙自在我行我素?
能爲難别人的,決不爲難自己。
江小姐像一隻搖尾乞憐的小狗,可憐巴巴地望着幾個夫子,隻可惜夫子們已被虞清歡嗆得啞口無言,沒人想再惹這身膻味,不管江小姐的眼神如何哀怨,她們也隻是甩了甩袖子,假裝沒看到。
最後,江小姐害怕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回是真哭,哭聲凄凄慘慘戚戚,蕭蕭瑟瑟涼涼,真是說不完道不盡的委屈。
“收住!”虞清歡低喝一聲,江小姐哭聲登時收住了,臉上還挂着淚珠,傻了似的看着虞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