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開!”衛殊低喝一聲,揚鞭就要甩下,并沒有因爲對方是珍璃郡主而手下留情。
“珍璃!”虞清歡喚了一句,想沖出去搶救珍璃郡主,但她的速度比長孫焘慢了一步。
隻見長孫焘一邊護住珍璃郡主,擡腳一腳踹在馬脖子上,那高頭駿馬一聲痛嘶,登時被踹了出去,将後面的十數匹馬一起撞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衛殊淩空躍起,後面的那些人根本沒有那個身手,螃蟹似的滾做一堆,場面極度混亂,百姓四散奔逃。
“去王妃那!”長孫焘把珍璃郡主推向虞清歡,一甩袖子望着衛殊,目光冰寒,“麒麟衛指揮使好大的威風!珍璃郡主都敢欺辱!”
衛殊一甩鞭子,笑得十分猖狂:“淇王,下官身負皇命,有要務在身,珍璃郡主擋下官去路,便是妨礙下官辦事,膽敢影響皇命執行,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今日别說是珍璃郡主,就算是長公主,也得問問下官手中的鞭子!”
長孫焘冷哼一聲:“狐假虎威,不過是個狗仗人勢的奴才,明明借口橫行霸道,輕易傷及無辜,卻還拿皇命做借口,衛殊,誰給你的狗膽?!”
衛殊挑唇一笑:“淇王,就算你拐着彎的罵下官是狗,下官也認了,下官對于成爲陛下的狗一事并不丢人,還請淇王讓開,别擋着下官的去路,否則就算是忠犬,遇到威脅的時候也會變瘋狗!”
“都起來!走!”衛殊吩咐一句,他的手下登時把被長孫焘踢倒的馬拉起來,牽着馬與長孫焘對峙,大有若是長孫焘再不讓開,就騎馬從他身上踏過去的氣勢。
長孫焘負手而立,臉上噙着笑意,眸底卻是冰寒,誰都看得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虞清歡猛地捏住珍璃郡主的手腕:“你老實回答我,衛殊狀告長公主府奢靡無度,長公主可因此受到責罰?”
珍璃郡主被她突如其來的疾言厲色吓了一跳,搖了搖頭。
虞清歡又問:“既然沒有受到任何責罰,依長公主那種堅韌的心性又怎會氣得飯都吃不下?!平日長公主對你保護得那麽緊,你又怎麽能偷溜出府?!中秋節宮宴那日,我見衛殊滴茶不沾,他又怎會經常去茶樓?!是誰告訴你衛殊經常去茶樓的?!珍璃,你如此沖動無腦被人當刀使都不知道,卻是害了淇王,今日若是淇王出什麽事,我必叫你後悔莫及!”
說完,虞清歡甩開她,越出躲在兩側的人群,緊張地望着蓄勢待發的二人。
從珍璃郡主說衛殊經常在茶館現身起,虞清歡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衛殊一個大老粗,怎麽會經常到茶館附庸風雅,可惜方才她被白漪初亂了心神,沒能很快反應過來。
所以,這一切都是一個局,從白漪初和長孫焘見面,到珍璃郡主和衛殊的出現,甚至是從長公主被衛殊奏了一本開始,都隻是一個局。
也就是說,衛殊故意在禦前狀告長公主,然後長公主裝作很生氣的樣子,讓珍璃郡主恨透衛殊,接着,白漪初便利用匕首引長孫焘出門,匕首是毅勇侯的遺物,長孫焘不可能不會答應白漪初的邀請。
如此一來,珍璃郡主和長孫焘都就位了,于是長公主府有人故意誤導珍璃郡主衛殊會在茶館出現,還故意放珍璃郡主出門。
珍璃郡主拎着一把小刀就要爲母親出氣,衛殊可是一路過關斬将的武狀元,對上衛殊珍璃郡主必定吃虧,長孫焘不會放任自己的親外甥女任人欺淩,肯定會爲珍璃郡主出頭。
這麽一來,長孫焘個衛殊之間難免發生沖突。
珍璃郡主代表着皇室宗親,如果長孫焘對她見死不救,放任她被衛殊欺淩,那麽皇室宗親一 黨就是個笑話,以後在衛殊面前必定擡不起頭。
而衛殊要想真正成爲嘉佑帝的紅人,就必須不畏強權,哪怕是淇王都敢捅上幾刀,這樣嘉佑帝才不會懷疑他的忠誠,認爲他是一把信得過的刀。
總而言之,武舉恩科那日長孫焘和衛殊沒有打成,爲了各自的立場,今日他們卻不得不打。
頭發絲想都知道,能使出這種陰謀詭計的,必定是禦座之上那隻老狗!這天下,能指使衛殊去怼長公主的,也隻有他一人。
而白漪初這個大花癡,被長孫焘的美貌迷得暈頭轉向,拿到匕首就迫不及待地約長孫焘,也是一個沒腦子的蠢貨!
但今日送匕首的,不是白漪初,也可以是其他蠢貨!爲何嘉佑帝會選擇讓白漪初來送匕首呢?
匕首,是她的。
而她,看不慣白漪初。
匕首,又是在她被擄的時候丢的。
總而言之,就是那狗想讓自己誤以爲擄走她的和白漪初有關系。
姥姥的,心狠手辣的狗東西!
等等,如此說來的話……擄走她的人,難道是狗皇帝?
虞清歡悚然一驚,一股莫名的惡心感湧上心頭,她無法抑制地顫 抖起來,渾身血液倒流,如墜深淵般冰冷。
這個猜想,太過颠覆她的認知,她不敢繼續深想下去。
隻要找到匕首的來源,隻要知道衛殊攻擊長公主的原因,亦或是去問虞謙,便可以證實這個猜想的真假。
正當虞清歡想入神的時候,衛殊和長孫焘已經打了起來,高手過招,罡風席卷,攪 動一地來不及收拾的東西,那蕩起的“氣勁”,仿佛一個無形的屏障,逼得人不能靠近。
衛殊招勢淩厲,每一招都如他的性格一般,鋒銳如刀。
長孫焘更爲内斂含蓄,卻是柔中帶鋼,把衛殊的殺招巧妙化解。
漸漸地,長孫焘稍感吃力——虞清歡知道,不是他真的比不過衛殊,而是他在退讓。
若是今日衛殊敗在他手裏,不僅嘉佑帝會對衛殊的能力産生懷疑,也會爲衛殊事後針對他創造一個有力的借口。
不管是看在衛殊父親的份上,還是站在淇王府此時的立場上,這一戰,長孫焘不得不輸,不僅要輸,還要輸得漂亮。
虞清歡緊張地握住袖子,随時準備放出明珠。
而一旁的珍璃郡主,小臉煞白如紙,顯然,她也想通了關鍵。
“小舅母……”珍璃郡主紅着眼眶拉了拉虞清歡的衣袖。
雖然她也是被騙的,雖然她并非故意,但危險真真切切地降臨到長孫焘頭上,虞清歡仍然不想輕易就原諒她。
因爲在虞清歡看來,是非對錯是同那些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的人講的。
若是真的有人傷害到她的人,就算是救世觀世音菩薩,她也照掐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