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薛巍将淇王府的馬車套好。”虞清歡覺得臉色不夠蒼白,一邊往臉上補粉,一邊吩咐。
小茜連忙去辦,待一切準備就緒後,綠猗扶着虞清歡上了馬車,這一次出行,不僅動用了淇王府最豪華的馬車,還帶了一整隊護衛,從淇王府到相府,不遠的距離,卻引得很多人頻頻注目。
原氏親自等在門口,見虞清歡到來,連忙斂住臉上的冷意,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王妃安好。”
虞清歡瞬間露出一個笑容,連忙上前虛扶一把,關切地道:“母親,請别多禮,上次您被太後笞杖五十下,傷口應該還沒複原吧?怎能給女兒行那麽大的禮?若是牽動傷口怎麽辦?女兒會心疼的。”
原氏面龐一僵,竭力克制了半響,面上才露出一個柔軟的笑意,但因爲憋着一口氣,表情多少有些扭曲:“母親帶你去見老夫人。”
虞清歡領着小茜和綠猗跟在原氏身邊,笑吟吟地道:“母親真是貼心,大姐有您這樣溫柔的母親在身邊照顧着,想必斷了的手也能恢複得快些。”
踩人找痛處,虞清歡将這條規則貫徹得很好,原氏聽了,面龐霎時變得更加扭曲猙獰:“你大姐若是知道你如此關心她,必定會念你的‘好’!”
虞清歡眨了眨眼睛,道:“大姐可千萬别念我的好,我下手沒輕沒重的,若是下一次扭斷的是脖子,那就不好了。”
原氏臉上終于挂不住笑意了:“王妃,楚氏九泉之下,知道你變得如此牙尖嘴利,不知道會不會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小茜驚疑出聲,“什麽死不瞑目?”
虞清歡眉頭一皺,原氏捂嘴笑道:“清歡,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小茜跟了你那麽多年,楚氏也待她極好,你怎麽連楚氏的死訊都不告訴她一聲?”
說着,原氏冷冷地看向小茜:“幾乎全京城都知道淇王妃在死了生母,你作爲王妃的貼身丫鬟,這種事情都不去關心,王妃還要你做什麽!”
“死了……”小茜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看着原是,讷讷地道,“楚姨娘她死了?”
綠猗連忙扶住她,暗中掐了她腰身一把,小聲地道:“小茜,王妃面前别失了禮數。”
虞清歡沒有解釋什麽,隻是看着原氏,假意擦了擦眼角道:“隻盼着父親能平安無事,否則,我的命也太苦了。”
原氏本想用楚氏的事情刺 激虞清歡,豈料虞清歡并未像她想象中那樣痛不欲生,她讨了個沒趣,便沒再說話,帶着虞清歡往老夫人所居的清荷苑走去。
越是接近清荷苑,原氏越發不自然,與其說不自然,不如說是激動,雖然她極力隐藏,但虞清歡還是敏銳地發現了她的不正常。
虞清歡默默地把她的舉動盡收眼底,表面上卻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
原氏時不時用餘光去瞟虞清歡,見虞清歡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笑容掩也掩不住——還有幾步,老夫人已将一切都安排好,隻要這個小賤 人踏進清荷苑,她加諸在婉兒身上的痛苦,就能加倍奉還到她身上!
想到這裏,原氏激動得指尖隐隐發抖。
到了清荷苑,原氏扭頭吩咐綠猗和偷偷哭得眼睛紅 腫的小茜,道:“老夫人身子不适,不喜歡人多,你們都在外面等着,裏頭有需要便會叫你們。”
綠猗看了虞清歡一眼,見虞清歡輕輕點頭,把失魂落魄的小茜拉到一旁。
“清歡,老夫人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我們快些進去吧!”原氏妝容精緻的臉上,帶着一絲得意的冷笑。
老夫人的卧房門扉緊閉,虞清歡慢慢走過去,原氏不動聲色地落後一步,望着虞清歡的背影,目光陰狠,仿佛淬了毒。
待虞清歡準備推開門的刹那,原氏趁她不備,猛地推了她一把。
“砰”的一聲,門被打開又迅速關上,有一張被子當頭罩下來,兩個臂膀有力的媽子将棉被罩住的人按在地上,另外幾個媽子掄起大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招呼,棍子如雨點般落下,每一棍都用盡全力,待裏頭的人停止掙紮沒了動靜,媽子們才停下來喘口粗氣。
“老夫人,沒動靜了!”其中一個媽媽道。
“夯貨,看你還怎麽嚣張!”老父人蒼老的聲音響起,帶着那個年紀該有的沙啞,帶着每個壞人該有的狠辣。
屋子的窗戶,都用黑布遮蓋住,室内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呆久了才能隐隐辨出一些擺設的模糊輪廓。
這時,有人揭開蒙着窗戶的黑布,光線乍然鑽進來,現出門後靜靜站着的蘭白色倩影。
“淇王妃?”一個媽子驚呼一聲,老夫人也吓了好大一跳。
按照原計劃,原氏把虞清歡帶到清荷苑,然後把她推 進屋裏,接着由幾個五大三粗的媽子用被子将她蓋住,狠狠地打上一頓。
被子厚實,不管怎麽打,身上都不會留下外傷,但疼痛卻是真真實實的,若是一不小心出手太重,打出了内傷也沒關系,隻要她們死不承認,誰也不能拿她們怎麽辦。
一切都計算得好好的,但卻萬萬沒想到,本該被打的正主,卻好端端地站在門後。
那麽,她們方才打的人是誰?
媽子驚疑不定地掀開被子,那發絲淩亂,口鼻流血的人,赫然是原氏!
“祖母,一些時日不見,您和母親的關系竟惡化到這種地步了麽?怎的将母親打成這個樣子?”在老夫人和幾個媽子震驚的目光中,虞清歡甜甜笑着,但這樣的聲音和隐在陰影裏看不真切的面龐,卻讓衆人不寒而栗。
原氏的不對勁,她早已發覺,而窗戶上蒙着的黑布,她也看在眼裏,不用想都知道她們想怎麽對付她。
就在方才原氏猛地推她時,她反手把原氏拽進去,然後點了原氏的啞穴,她則趁關門的刹那,閃身站到了一旁。
幾個媽子看不清楚,見有人進來就一頓招呼,而原氏被點了穴道口不能言,自然也無法表明身份。
所以,挨打的人變成了原氏。
老夫人率先反應過來:“小七,你怎麽在這裏?”
虞清歡問道:“我不在這裏,難道應該在被子底下麽?祖母,聽到您抱恙的消息,起先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果然病得不輕,腦子都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