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誰知虞清歡并沒有與貴婦理論,而是聲色俱厲地罵道:“你這死妮子!我是短你吃還是短你穿了!竟然做出這種喪德敗行的事情!你怎麽能這麽不要臉?!”
小茜百口莫辯,張惶失措,眼裏蓄滿了淚水:“小姐,我……”
“閉嘴!”虞清歡憤怒打斷她,“敢做不敢當,你可真行!”
貴婦反應過來,臉上的氣勢愈加的盛,她扯着小茜的衣袖,拔高聲音道:“還是小姐明理,你們大夥兒看看,這東西穿的什麽,做人奴婢還敢穿海棠紅的衣裳,表子都想着立塊牌坊,她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四處宣揚!”
貴婦推了小茜一把,冷笑:“既然被我撞見,就沒有讓你好過的道理,我家那死鬼我會收拾,但你,我也不會放過,你自己選,想要自己死還是随他一道死!”
虞清歡看着被吓得連連倒退的小茜,眼中冷芒劃過一抹,綠猗眼睛一轉,連忙跪了下來,聲淚俱下地道:“小姐,事情不是這樣的,奴婢可以解釋,紅兒是冤枉的!”
“解釋個屁!”貴婦怒道,“搶人丈夫還這麽多理由,你當天下人都是蠢貨好愚弄麽?這種下作的東西,人人得而誅之,肮髒就是肮髒,下賤就是下賤!不是一滴眼淚,一個辯解就能把自己洗幹淨!”
虞清歡開口道:“我的人既然犯了這種錯誤,我也不要了,交給你處置,但是她畢竟是我的人,我倒想聽她說說,是什麽理由讓她自甘堕 落!”
綠猗搶聲答道:“小姐明鑒,有人說紅兒的荷包好看,用一大筆錢買走,我們真的不知道,那荷包怎麽到了這位夫人的相公手中!請小姐明鑒!”
貴婦面露不滿,虞清歡兩手一攤,語速極快地道:“夫人您瞧,裏頭大有貓膩,有人買走我婢女的荷包,你說會不會是真正的狐狸精買走的?目的就是爲了禍水東引,蒙蔽你的雙眼,從此她就可以躲在安全的地方,繼續和你的夫君情意綿綿。”
貴婦的神色有些松動,虞清歡又道:“你說這世上的狐狸精,爲什麽沒辦法消滅幹淨,就是因爲她們心思多,花樣多,她們既然敢做這種事,怎麽會沒有一點脫身的準備?再說了,我這婢女長得的确可人,但要說她能令尊夫神魂颠倒,有些言過其實了。”
貴婦沉默了,一雙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旁邊的小茜。
虞清歡抱着手望向貴婦,餘光卻時刻注視着那間可疑的雅間,見雅間的門被打開,虞清歡給綠猗使了個眼色。
但見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從雅間裏跨步而出,到得她面前的時候,拱手行禮:“小可見過淇王妃。”
一個行禮的動作,看好戲的人群頓時炸開鍋,尋常小姐的婢女不檢點不是什麽事,淇王妃的婢女行爲不端,那就耐人尋味了。
看足好戲的人群中,竊語漸漸四起,唾沫橫飛地議論淇王妃婢女的绯色生活。
“啊!”正此時,那文士唇角剛剛勾起,他就被虞清歡一針紮倒在地。
綠猗猛地沖過去,擡腳蹬在他的臉上。
虞清歡打量了一眼文士,在她的記憶裏,并不記得有這号人。
方才她故意和綠猗一唱一和,三言兩語安撫了暴怒中的貴婦,這文士便按捺不住,出來當着衆人的面點出她淇王妃的身份,讓衆人看她的笑話。由此看來,的确是這人在陷害她不假。
但是,這文士到底是誰的人呢?爲什麽會策劃出這麽拙劣的一場戲來惡心她?
“去叫京兆尹。”虞清歡拍了拍手,吩咐一旁呆若木雞的小茜。
不管背後之人是誰,既然敢招惹到她頭上,她便不會善罷甘休!
小茜反應過來,連忙提着裙角跑了出去。
“站住!”跟在貴婦身後的小厮拔腿欲跑,被虞清歡厲聲喝住。
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閉上嘴巴,将目光投向虞清歡。
虞清歡坐回墊子上,舉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唇角挑起冷冽的弧度:“京兆尹沒來之前,誰都不能走。”
擡眸,虞清歡似笑非笑地對貴婦道:“當然,也包括你!”
“淇王妃,”貴婦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但很快又恢複如常,“您的侍女深陷引 誘民婦丈夫的疑雲中,如果您平日禦下嚴謹,就不至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難道事情敗露,您還想仗勢欺人不成?”
“呵呵……”虞清歡望着貴婦,忽然嗤笑一聲,“蠢貨,枉你精明一世,本王妃方才所言,你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怪不得你丈夫膽敢愚弄你!”
貴婦面色一變:“淇王妃,您這是什麽意思?!”
虞清歡漫不經心地道:“就是字面的意思。”
說着,虞清歡忽然伸手指着貴婦身後不敢擡頭的小厮,勾起了唇畔:“這小厮進入茶館,隻問了一句‘荷包是誰的’,本王妃的侍女還什麽都沒說,他便笃定荷包就是本王妃侍女的,接着你問都沒問清楚,上來就撒潑辱罵,試問如此不可理喻蠻橫無理的女人,你若是男人,你要麽?”
貴婦勃然大怒,眼裏閃爍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淇王妃,你欺人太甚!”
“噓!”虞清歡将手指抵着唇,做出一個噤聲的姿勢,“難道你不想知道,在你丈夫心裏把你比下去的,究竟是什麽樣的女人吧?”
虞清歡說完,便再也沒有說話,她好整以暇地抱着手逡巡四周,最後,目光漫過面色難看的貴婦,看向文士出來的雅間——那裏,似乎有一雙陰鸷而深沉的眼睛,在盯着她。
京兆尹很快便來了,他擦了擦額上的汗,臉色因趕路而微微發紅,但來到虞清歡跟前時,卻并未急着行禮。
京兆尹不認識淇王妃,綠猗顯然看出了他的窘迫,開口介紹道:“大人,這是淇王妃。”
京兆尹面色微臊,連忙對着虞清歡拱手:“下官見過淇王妃。”
虞清歡點點頭:“大人免禮。”
京兆尹又擦了擦額上的汗,恭敬地道:“王妃娘娘,您的婢女說有人要加害您,請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虞清歡看向綠猗踩着的文士,道:“那人買通這位夫人的小厮,搶走本王妃的心腹的荷包,嫁禍她與這位夫人的丈夫牽扯不清,還請大人還本王妃一個公道。另外,本王妃希望大人能幫這位夫人查清,讓他丈夫神魂颠倒的女人,究竟是誰。”
貴婦皺眉:“淇王妃!方才你的婢女不是說,荷包是被人買走的麽?”
虞清歡輕笑:“夫人,本王妃方才說你蠢,的确沒有冤枉你!那種情況下,若是本王妃告訴你,本王妃婢女的荷包被偷了,你信麽?”
貴婦面色一僵,還想再說什麽,卻被京兆尹打斷了:“金夫人,不得對王妃無禮。”
貴婦憤憤不平地瞪了虞清歡一眼,把臉别開。
虞清歡不以爲意,淡淡地道:“大人,本王妃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你必須在此時、此地,盡快查清楚事實真相,本王妃恭候你的佳音。”
防止流言的最有效方法,便是從根本上遏制,虞清歡很喜歡這種直截了當的方法。
她讨厭被冤枉,也不喜歡流言纏身,所以今日無論如何,她必須得到一個結果,就算被人厭惡,被人說她仗勢欺人也在所不惜,否則一旦離開,就算日後京兆尹還她清白,也堵不住這麽多人可能會胡言亂語的嘴巴。
人群中私語聲再次響起,有人已經開始反對被拘在茶樓,嚷嚷着要離開,情勢大有失控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