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缦紗影重重,虞清歡緩緩睜開眼睛,被天光刺得一疼。
虞清歡揉了揉眉心,昨夜的種種已全然記不得。
綠猗和小茜見她醒了,連忙端着熱水上前伺候。
“小茜,我是怎麽回房的?”
小茜發自肺腑地高興:“小姐,是王爺抱您回房的,他還在您的房裏留了許久才離開。”
虞清歡的笑容蓦然僵住,震驚長孫焘反常的舉動之餘,卻有些憂心自己酒後吐真言,抖漏了埋在心底不可見光的秘密。
不知昨晚她可有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不知他可有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
這一想之下,虞清歡忽然覺得小茜滿臉欣慰的笑容有些刺眼,她不耐煩地揮揮手,想讓自己冷靜會兒,好思考接下來應對長孫焘的計策。
小茜不明所以,卻還是乖順地拉了拉綠猗的袖子,二人退下之前,她提醒道:“小姐,按照規矩,今日是您三回門的大日子。”
“回門?”虞清歡揉了揉眉心,她險些忘了這回事。
那個泥沼一樣纏着她、裹着她,讓她無法呼吸的家,她實在不想踏足一步,但想到娘親,她覺得必須回去一趟。
“小茜,去告訴蒼梧,讓他去請王爺與我一同回門。”虞清歡吩咐一句,翻身 下床叫回綠猗伺候梳洗。
幾番敲打之下,綠猗已然不敢再給她甩臉子,隻是卻不及小茜勤快,蛤蟆似的戳一下跳一下,虞清歡知道,綠猗心裏還沒有完全屈服,不過已經磨平了些許棱角,想完全拿捏她也隻是遲早的事。
不一會兒,綠猗憤憤不平地走了進來:“小姐,王爺說他今日忙,讓您自己回去。”
說着,小茜眼睛都氣紅了:“王爺哪裏就忙得連回門都不能相陪,他這樣做明顯在欺負您,相府各主子本就刻薄,要是您一個人回去,還不知道被笑話成什麽樣!小姐,要不就别回了。”
虞清歡将一隻孔雀點翠金步搖簪在發間,回眸朝着小茜勾起唇畔,她膚如白玉,唇似薄櫻,黑白分明的大眼熠熠生輝。
“小茜,人活一世,沒有别人踩過來就要躲的道理,要是我害怕被笑話就不敢回相府,讓娘親爲我獨自一人承受來自相府那些人的惡意,我枉對娘親對我的生養之恩,那我與畜生何異?”
“虧我還覺得王爺是個好人!”小茜嘟囔了一句,忙拉着綠猗一起擺上早膳。
虞清歡胡亂吃了幾口,領着小茜準備出門。
雖然尚在禁足,蒼梧到底沒有阻攔她,卻把小茜攔了下來:“王妃娘娘,王爺說了,讓您自己回去。”
小茜登時橫眉豎目地道:“王妃回府,爲何不讓我跟着?這算什麽規矩?!”
虞清歡眉頭擰緊,長孫焘這般狠絕,是因爲自己昨夜醉酒後得罪了他?還是他擔心自己不安分,所以扣下小茜威脅自己?
想着小茜回府也做不了什麽,虞清歡安撫她幾句,獨自一人離開了淇王府。
相府。
虞謙正和虞蹇商讨事情,門房前來通報,說七小姐回來了。
虞蹇蹙眉,不悅地道:“她回來做什麽?”
門房冷汗如雨:“今今今……今日是七小姐的歸甯之日。”
虞蹇臉上掠過尴尬之色,揮手遣走門房,征詢地看向虞謙:“父親。”
虞謙按住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道:“蹇兒,吩咐廚房準備午宴,你随爲父去前廳迎接淇王。”
前廳裏,老夫人已經領着一群人候着,身旁立着一身青蔥水綠的虞清婉以及相府主母原氏,方才她們三人正與二房三房的女眷閑話家常,聽到禀報匆匆趕來。
相府幾個主子齊聚一堂,都擺好架勢等在正堂,誰知卻隻等來虞清歡一人。
不等衆人開口,虞清婉連忙問道:“七妹,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回來?淇王沒有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