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餘晖薄碎。
她兩腿分跨在屋脊上,灌了一口酒,放眼望向遠方漸漸亮起的燈火。
重生短短三日,她好像已經脫胎換骨,再無往日的懦弱、愚鈍,甚至還敢在大秦最有權勢的王頭上動土。
她好像漸漸變成自己曾經向往的樣子,但秦臻給她的傷害,卻從未愈合過。她用堅強去捂、用淡然去掩飾,但一揭開,才發現傷口早已潰爛化膿,猙獰可怖。
不知不覺,她醉了。
恍惚間,一道風緻出塵的身影落在面前,虞清歡擡頭,雙頰酡紅,目光呆滞。
眼前的人影漸漸虛化,變成化成灰都無法忘記的樣子。
“秦臻!你騙得我好苦!”虞清歡起身,想要去掐那白影的脖子,卻一個趔趄撲進白影的懷裏,涼淡的味道灌進鼻腔,莫名的安心。
白影一怔,雙手僵硬地舉着,卻是護在她的身側,防止她摔下去。
“秦臻怎麽騙你?”長孫焘開口,聲音清朗。
“這個黑心爛肝的狗男人,竟然爲了長姐假裝心悅我,欺騙我的感情,辜負我的信任!”虞清歡摟着他,小腦袋在他懷裏拱了拱,找了個舒适地姿勢,嘴裏嘟嘟囔囔地道。
酒氣熏天,長孫焘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伸手将她推開,不料卻被她纏得更緊。
“你喜歡秦臻麽?”
“不……”虞清歡無力的搖了搖,月光晾在她的面上,照出她雙頰的酡紅,可是她的眼底,卻掠過一抹酸楚的哀涼。
長孫焘默不作聲,又将懷中的人往外推。瑩素流光,在他的素衣上流動,爲他披上一身月華清輝。
摟着的白影不安分,虞清歡不高興了,張口咬在他的胸 口上。
長孫焘目光一凜,周身蕩起濃烈的血腥味,護在她身邊的手中蘊了内力,隻需拍下去,她便會心脈具斷而亡。
末了,那離她背心僅有半寸的手掌漸漸緊握成拳,周身的冷意也随之卸去。
“秦臻!你爲什麽要騙我,爲什麽……”虞清歡沒有再感受到白影的反抗,緊緊摟着白影腰,嘟囔了幾句便歪着腦袋沉沉睡去。
“王爺。”小茜正在四處尋找虞清歡,忽然一道風華雅然的身影落在面前,而小姐正歪倒在他懷裏熟睡,小茜吓了一跳,連忙行禮。
長孫焘将虞清歡抱進房間往床上一扔,瞪了一眼翻身找舒适姿勢的某人,沉着臉轉過頭問道:“秦臻,是王妃的舊情 人麽?”
小茜砰地跪下來,幾乎把下唇咬出血,但仍然一聲不吭。
“說。”被風卷起的簾幔緩緩落地,長孫焘的聲音,仿似從虛無缥缈中透出來,很輕,但卻帶着威脅的意味。
小茜趴在地上,身子抖得不成樣子。在長孫焘面前,說一句話都會耗盡她的全部勇氣,此時爲了死守小姐的秘密,她幾乎駭得魂飛魄散。
“下去。”半響,長孫焘沉聲吩咐了一句。
小茜幾乎拔腿就跑,她慌忙起身,看了一眼床上不省人事的虞清歡,手腳虛軟地退了下去。
燈火冷冽,長孫焘凝着虞清歡許久,伸手撫過那張巴掌般大的小臉,寒星籠霧般的眸子深沉如淵看不分明。
虞清歡,你當真不是虞謙精心訓練的奸細麽?你總是信誓旦旦地叫本王信你,可你對本王戴着那麽多副面具,把自己埋得那樣深,本王該信哪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