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便對田中浩一說道:“田中桑,明日辛苦把球桌的生産廠家約到家中來,讓他們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将球桌升級一下,使它能更加适合父親大人目前的狀況,比如盡量做到高度可調,支撐球桌的桌腿也盡量向内收,以免與輪椅發生磕碰,總之隻要能讓父親大人盡可能不受輪椅影響就好。”
說着,她又想起什麽,連忙補充道:“對了,也約一下電動輪椅的廠家來,現在電子産品技術發展很快,掃地機器人都能做到自主避障,電動輪椅應該也可以,盡可能的多加一些可以感應的科技産品,避免輪椅與其他事物發生磕碰,另外就是能快速調節座椅高度就更好了,父親大人玩桌球的時候,應該是有這方面需求的。”
“好的!”田中浩一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道:“明日一早我便去辦這件事。”
伊藤菜菜子微微點了點頭,輕聲感歎到:“其實葉辰君已經幫了很大的忙,田中桑和父親雖然無法成爲正常人,但最起碼身體狀況已經徹底痊愈,剩下的,就是适應階段了。”
“對。”田中浩一不禁感慨:“當初從橋上跳下來的時候,我就沒想過一定能活下來,當時覺得,隻要能撿回一條命,哪怕再慘也值得,現在看,真是多虧了葉先生,除了沒有雙腿,其他方面和之前并無兩樣,甚至身體狀态比之前還要好些。”
說着,他又一臉惆怅的說道:“我的心态倒是調整的很快,隻是大人他......小姐您也知道,大人一生要強,短時間内恐怕還無法适應......”
伊藤菜菜子輕輕點頭,開口道:“我會盡量幫助父親大人盡快走出來,田中桑也請多幫忙。”
田中浩一恭敬的低頭說道:“小姐放心,田中定竭盡所能!”
伊藤菜菜子微微一笑,開口道:“感謝田中桑,我先進去看看父親大人。”
此時的伊藤雄彥,正一個人坐在輪椅上,停在自己卧室書房的正中間。
伊藤雄彥的房間,是一個卧室與書房的套房,内部裝修便是典型的和風,全屋都是榻榻米。
在牆上,懸挂着一套嶄新的紋付羽織袴,這是他去年讓匠人爲了五十歲壽辰量身定做的。
當時他一共讓匠人做了兩套,一套是爲五十歲壽辰準備,而另一套,則是爲了女兒菜菜子出嫁的時候準備的。
對伊藤雄彥這種傳統的日本男人來說,他對紋付羽織袴的熱愛,超過了英國貴族對定制西裝的鍾愛。
隻是,如今再看這套紋付羽織袴,他卻怎麽都喜歡不起來。
原因很簡單,自己已然沒了雙腿,這樣的衣服,再怎麽穿,也不可能穿出它原本的味道。
甚至,伊藤雄彥都覺得,現在的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工藝如此考究的紋付羽織袴,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如果穿上這套紋付羽織袴,就像歐洲那些貴族紳士穿西裝隻穿上半身,下半身裸腿穿褲衩一樣滑稽又失禮。
所以,即便他明知已經到了要換衣去前廳慶生的時間,他仍舊不願意讓傭人來伺候自己穿衣。
隻是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盯着那套衣服默默流淚。
這時,他忽然聽到輕輕的叩門聲,緊接着便聽到女兒的聲音:“父親大人,菜菜子前來拜見,方便進來嗎?”
伊藤雄彥連忙擦去淚水,又用手操作輪椅的遙感、讓輪椅掉了個方向、背對着牆上那套紋付羽織袴,随後才故作淡定的說道:“噢,是菜菜子啊,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