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過後,海長春問:“顧市長,你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顧洪成歎道:“最近我負責招商引資的事,壓力非常大啊。”
海長春笑道:“招商引資容易獲得政績,私下裏也有很多事情可以操作,這是名利雙收的好事。”
顧洪成苦笑道:“那是正常情況,現在劉書記立下軍令狀,在開會時,列出的招商名單和數額,簡直大的吓人,别說潮江地區,就算鵬城也很難完成那麽大的投資……可領導已經把牛吹出去了,我頂着壓力,也要往上沖啊。”
海長春勸道:“劉書記太年輕了,總把事情想的特别簡單,他也不夠體諒下屬的難處,哎,實在不行,你就拖着吧,到日子完成不了,上面也怪不到你頭上。”
顧洪成搖頭道:“完全沒指望,我也不愁了,問題是,現在這件事,似乎還有點眉目。”
海長春一愣:“什麽?誰願意往潮江投資?哪個企業這麽财大氣粗?”
顧洪成說:“羊城的恒通集團。”
恒通集團?
海長春有些驚訝的說:“尹大恒爲什麽跑潮江來?”
顧洪成說:“我也不清楚他的動機,劉書記親自跟他談話,尹大恒還破例同意了,先出土地款,再進行開發……”
海長春皺眉道:“尹大恒很難纏,他應該提出一些,其他苛刻的條件吧?”
顧洪成笑道:“還真沒有,其他條件也都可以接受,比如減免稅費,政府幫忙站台,宣傳他們的産品,建築和銷售的過程中,多爲恒通集團開綠燈。”
頓了頓,顧洪成又說:“隻有一點,比較難辦——恒通集團想要染指,陽江交通線的運營權。”
海長春終于聽明白了,難怪顧洪成要找他喝酒聊天,原來是在打陽江交通線的主意。
海長春沉吟不語,顧洪成說:“尹大恒明确表示,陽江交通線是未來潮江地區的經濟命脈,不但利潤可觀,位置也非常重要。”
“他想在陽江交通線的沿途地點,進行大規模的房地産開發,爲了配合他更好的完成這些投資項目,他需要擁有陽江交通線的經營管理權。”
海長春微微一笑,尹大恒的算盤打的挺好,可是他這種行爲,分明是想動自己的奶酪啊。
再加上他剛得知,尹大恒在羊城,用歌舞團把張茂才給留住了,新仇舊恨加到一起,海長春可就不痛快了。
大家無冤無仇,你尹大恒竟然接連算計我?難道當我是泥捏的?
想到這裏,海長春皮笑肉不笑的說:“顧市長,陽江交通線的建設和運營權,都在我手裏面,如果你想轉給尹大恒,就請免開尊口吧,我們遠洋集團和潮江市政府,已經簽署了相關合同,我也很看好這條潮江地區的經濟命脈,實在沒有理由,放棄到手的利益呀。”
顧洪成聞言,陪着笑臉說:“海董事長,你别着急,我沒有搶你蛋糕的意思,否則,也不會私下找你聊天了。”
海長春面色稍緩:“那咱們就不談公事了,喝酒。”
顧洪成猶豫道:“海董事長,這件事真的不能談嗎?隻要能談,條件你随便開!”
海長春笑呵呵的說:“抱歉了,顧市長,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而是集團公司的重大決策,需要全體股東同意才行,請你幫我轉告尹大恒,少打我們遠洋國際集團的主意,他們的恒通集團,固然有一定的背景,但我海某人,也不是好惹的,何況,這是潮江,不是羊城,他尹大恒的手,還沒有這麽長。”
顧洪成立即擺手道:“你誤會了,尹大恒隻是試探性的提一些要求,沒有說其他的事……當然,他們恒通集團,背後确實有些根基,我覺得吧,陽江交通線雖然重要,可是幾年的經營管理權,也不算什麽原則性問題,如果價格合适,未嘗不能……”
海長春打斷顧洪成的話說:“行了,顧市長,喝酒吧,别說這些了,不管尹大恒背後有什麽背景,我海長春都不怕他,我能在潮江做這麽多年生意,沒點背景能行嗎?”
顧洪成見狀,苦笑一聲,搖頭歎氣,心中似乎下了什麽決定。
“董事長這麽說,我也把話跟你挑明吧,我知道你和省委唐副書記的關系很不錯……”
海長春搖頭道:“顧市長,這話可不能亂講啊,我和唐書記之間,隻是有過幾面之緣而已。”
顧洪成笑道:“其實,我和唐書記,也經常一起吃飯,逢年過節,都是要通電話的。”
海長春頓時端正了态度,顧洪成明顯在告訴他,自己也是唐少英的人。
既然如此,他們就是“自己人”了。
有此前提,顧洪成還要幫恒通集團說話,這裏面應該就有一些,海長春不知道的内情。
“顧市長,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顧洪成笑呵呵的說:“我想告訴你,堅持住,我在你這邊。”
海長春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恒通集團會一條路走到黑,堅決跟我搶奪陽江線?”
顧洪成點頭道:“沒錯,我剛才和你說那些話,也是試探一下你的态度和決心,現在我放心了,也可以把某些情況轉告給你。”
“恒通集團和呂氏玉業,達成了一個協議,他們想捆綁在一起,以巨額投資,争取潮江市政府的支持,拿下陽江線的管理權。”
“不至于吧?”
海長春有些詫異,兩家這麽大的公司,還要聯手搶自己?
顧洪成歎道:“這個消息,是尹大恒親口跟我說的,他和張茂才,已經達成了合作意向,正準備對遠洋國際下手呢。”
海長春頓時沉默不語,因爲他已經知道了,張茂才加班成傑克劉,和唐少英、吉澤鳴鹿等人,都達成了一定的共識。
現在他心裏很相信,張茂才想吞并遠洋國際集團的事情。
外資企業想收購本土企業,确實需要一些手續,如果由尹大恒出面,則會減少很多麻煩。
這麽一想,很多事都解釋得通了。
張茂才留在羊城,欣賞歌舞表演,原來不隻爲了女人,更是爲了搗鬼啊。
海長春喝下一杯酒,冷飕飕的說:“有點意思,他們似乎吃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