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笑道:“如果我跳下去,你會開槍打我嗎?”
白若初說:“會,我會一槍打爆你的頭。”
秦光露出一絲苦笑說:“因爲那件事?”
白若初沒有說話。
劉浮生卻說道:“你在遼南時,曾經對我說過,你有一個戰友犧牲在那片土地上……這件事很隐秘,你不應該知道,當時我們就已經,對你展開了調查,隻是後來,你幫着我們破獲間諜案,才讓我們放松了,對你的警惕,可是現在看來,那件事和你,還是脫不開關系。”
白若初的眼睛裏,已經布滿了血絲。
她盯着秦光說:“我哥到底怎麽死的?”
秦光歎道:“抱歉啊,白小姐,這件事牽扯到很多與我相關的人,你們抓住金澤榮那麽久,都沒從他嘴裏得到有價值的線索吧?他不敢說,我也不敢啊!”
金澤榮。
白若初的心底,浮現一抹殺意。
根據羅豪的供詞,金澤榮也是參與殺害白若飛的兇手之一。
可惜,無論白家還是安全局,都沒有辦法讓金澤榮說出有價值的線索。
同理,像秦光這種層次的人,也不會輕易的說出實情。
這時,腳步聲響起,周至帶着一隊人,已經走上了天台。
劉浮生輕輕的拍了拍白若初的手臂。
白若初點點頭,不再說話。
周至走上前,把秦光帶離此處。
臨走時,秦光對劉浮生笑道:“劉書記,你确實很聰明,我真沒想到,最終會敗在你手裏。”
“如果有機會,你一定要來看看我,我已經時日無多了,最後這段時間,想和你這樣的人聊聊天。”
劉浮生點頭說:“我會去的。”
周至始終都沒有,打攪白若初和劉浮生,他把秦光帶走後,就主動封鎖了天台,派人在門口守候。
左右沒有别人,白若初眼中的淚水,終于緩緩低落。
劉浮生幫她擦掉眼淚,并輕輕的把她擁在懷裏。
他知道,她想哥哥了。
白若初說:“我知道秦光就是H之後,一度以爲自己會很沖動,甚至會開槍打死他,因爲他是我哥生前提到過的,爲數不多的好朋友,好領導之一,我哥很佩服秦光的人品和能力。”
“他在破案時,甚至征求過秦光的意見,可他萬萬沒想到,他最信任的朋友和領導,居然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間諜。”
劉浮生說:“每個人都不隻一面,接下來的審訊過程中,你千萬不要沖動,不要把個人的仇恨代入到審訊裏面,我們必須細緻耐心的,挖出他的弱點,再逐一攻破,這個人,或許是我們破案的最好契機。”
白若初抱着劉浮生,沉默半晌才說道:“謝謝你,我們終于抓到H了。”
劉浮生沒有說話,其實他心中,還有一絲猶豫和疑惑。
秦光承認了,自己就是獵人,可是,他真的是獵人嗎?
他從職位,職業,以及個人履曆來看,确實符合獵人的标準,可劉浮生心裏,依然有些不安,爲什麽有這種感覺,他也無法判斷,隻能歸因爲,神秘的第六感。
劉浮生和白若初,在大廈頂層,聊了大概半小時,然後各自分開,去做自己的事。
劉浮生第一時間找到了孫靜,他明顯注意到,孫靜的表情比平時更冷淡了。
“如果你想勸我,去陪張茂才開鎖,那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我是法醫,不是陪唱賣笑的女人。”
孫靜聽到了,張茂才和周至,石星宇等人所說的話,那些話太油膩,讓她有些不舒服,從心底裏抗拒跟張茂才繼續接觸。
劉浮生笑了笑說:“靜姐,張大哥不是逼你就範的意思,他這個人……”
孫靜打斷他的話說:“我知道他不是壞人,但我不喜歡他這麽說話,其實,他被要挾之後,我已經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可他依然不是我想要找的人生伴侶,他所謂的生死看淡,非常流于表面,至于爲了愛情而獻身,更是無比愚蠢的選擇,他連自己的生命都很漠視,又怎麽肩負起愛情的責任?”
頓了頓,孫靜總結道:“這不是看透死亡,而是用自己的生命爲代價,去讨好别人,這很幼稚,很愚蠢,很惹人煩。”
劉浮生有些無奈的說:“最起碼他表明了心迹。”
孫靜冷笑道:“感情是雙向選擇,如果單向選擇,就能鎖定一個人,那你恐怕早就結婚了吧。”
“這……”
劉浮生被她說的啞口無言,這位孫法醫,講話的風格就是直指要害。
片刻之後,劉浮生歎了口氣說:“那就不提張大哥的事情,我來找你,是有點事想咨詢一下。”
“什麽事?”孫靜問。
劉浮生說:“我想問問靜姐,你覺得,秦光這種人,如何看待死亡的問題?”
孫靜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她思索片刻,緩緩說道:“秦組長的内心很強大,事情敗露之後,我相信他有直面死亡的勇氣,換句話說,他沒有理由還活着,除非有人給了他,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劉浮生饒有興緻的說:“靜姐展開講講。”
孫靜說:“秦光是個老刑警,見過許多的犯罪,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也知道事情敗露的下場,我将自己代入他的角色,現在肯定能判斷出,自己終究是要死的,不存在任何幸免的可能。”
劉浮生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孫靜說:“秦光可以自殺,這麽選擇的話,作爲公務員和國家幹部,在法庭宣判之前,結束自己的生命,就不會影響子女和家人了。”
“他很清楚自殺的好處,卻沒有這麽做,很明顯,他有必須活着的理由。”
劉浮生思索道:“或許有人用他的家人,對他進行威脅?”
孫靜說:“有這個可能,或許他背後的人,覺得他活着比死了更有價值,哪怕作爲階下囚,他依然有事情可以做。”
劉浮生笑道:“靜姐的分析,讓我豁然開朗,剛才抓不住的思緒,現在總算理順了。”
孫靜搖頭說:“你一直在引導我思考問題,我想,你是懷疑秦光的真實身份。”
劉浮生歎道:“是啊,他說自己是獵人,從各個方面來看,他也确實有條件成爲獵人,可我心裏總有一種預感,事情好像沒這麽簡單。”
頓了頓,劉浮生說:“無論如何,還是先打開保險櫃再說。”
孫靜冷笑道:“兜了這麽大圈子,你還是過來勸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