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福因爲膽小怕事,不敢擔責任,拼了命要将機會推給别人,這算什麽事兒啊?
沒等王建福把話說完,劉浮生就笑着表示:“王書記,咱們這些幹部,最主要任務,就是貫徹和執行國家的政策,以及保證人民群衆的利益啊,你這種做法,我有些不敢苟同。”
王建福聽到這句話,似乎很不高興,他沉聲道:“劉市長,你覺得我想綁架撫遠市委、市政府,以及撫遠市的人民群衆,一起向國家的政策叫闆嗎?”
“蒼天在上,我王建福所有的想法,都是爲了老百姓着想,爲了撫遠市着想!如果劉市長覺得我有私心,那麽我隻能表示,你對我并不了解!”
眼見着這位王書記,就要開始慷慨陳詞,劉浮生急忙攔着他說:“王書記,咱們在電話裏也讨論不出結果,不如召開一次常委會議,當着大家的面,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你認爲如何?”
王建福說:“好,這次常委會議由我召集!我也想當面聽聽劉市長的高見!”
挂斷電話,劉浮生繼續工作,不久之後,周曉哲敲門走了進來。
他将一份文件,放在劉浮生的辦公桌上說:“市長,國土局葉局長,以及房産局陳副局長他們統計的資料,已經送過來了!經過多方協調,面臨失業的采礦工人數目,從十幾萬下降到八萬多人!”
周曉哲語氣很沉重:“八萬多人就是八萬多個家庭啊,這牽扯到了至少二十萬人以上的生活,甚至是溫飽的問題。”
劉浮生輕歎一口氣:“這個調查報告,是最終結果嗎?”
周曉哲說:“對,國營礦場和私營礦場,我們都調查過了,雖然私營礦場的人員流動更高,但是大緻的數目,還是很準确的。”
“葉局長跟我說,坊間似乎有人散布謠言,說您主動推進礦業改革,要讓大家都沒飯吃,導緻人心惶惶,很多群衆都等着政策落地呢。”
“另外,市公安局也提交了報案率的實時監控報告,最近的案件發生率,明顯在逐步攀升!這也是非常不利的信号!”
劉浮生輕輕點頭,經濟下行,導緻群衆的收入銳減,當有人無法維持溫飽,或者心理落差較大時,肯定會情緒激動,難免做出不理性的行爲。
大規模的改革開始之後,惡性事件的發生概率,往往會出現大規模的增加趨勢。
這也是劉浮生一再強調,讓孫海抓好維穩工作的原因。
聽完周曉哲的彙報,劉浮生平靜的說:“國家文件已經下發,剛才王書記也給我打過電話了,市常委會即将召開,你讓郭晨秘書長,也對中層和基層幹部,做出相應的調查,看看他們都有什麽想法。”
“另外,我們需要時刻關注和了解,民間輿論的走向,以便判斷輿論的真實性,以及是誰在暗中推波助瀾!發現情況之後,整理一份材料,形成報告交給我!”
“好的,市長!”
周曉哲點了點頭,猶豫着說:“王書記召開常委會的意思是?”
劉浮生微笑道:“王書記打算鼓動市委和市政府,向國家訴苦,把試點城市的任務推出去,不希望撫遠市成爲出頭鳥!”
周曉哲沉吟道:“王書記的想法,倒也是老成持重……”
說到這,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講了不該說的,急忙閉嘴不言。
劉浮生好奇的問:“你也覺得,王書記的觀點有道理?”
周曉哲猶豫再三,最終說道:“市長,我知道您是有理想和抱負的人,但目前的情況,各方面都不願意改變太多……我認爲,王書記的想法,未嘗不是好主意。”
“如果将改革試點城市,放在其他的煤礦大省,或者經濟更發達的城市,所造成的影響,肯定會更小一些,過度也更平滑,如果放在撫遠,我擔心以撫遠市的經濟體量和社會狀況,未必能夠吃下這麽大的震蕩……”周曉哲說完,有些忐忑的看向劉浮生。
劉浮生點了點頭說:“風浪襲來,讓堅固的船打頭,可能會受到損傷,卻不會沉沒!如果換成一艘,原本就已經勉強支撐的舊船,去打這個頭陣的話,那麽這艘舊船,很有可能會被風浪無情的吞沒,進而葬身海底……你認爲,撫遠市就是這樣的舊船,我說的對嗎?”
周曉哲輕輕點頭,劉浮生一直在鍛煉他,勇敢表達自己的觀點。
劉浮生歎了一口氣說:“連你都這麽想,這次常委會議,可能不太好開啊!”
周曉哲說:“我沒有您的眼光和魄力,講的也都是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市長,我相信您一定能夠帶領撫遠市,沖破這次的驚濤駭浪。”
劉浮生笑道:“行了,你先去工作吧,最近事情很多,你就不用給我輸出情緒價值了。”
周曉哲離開之後,劉浮生看向窗外的天空,一場狂風驟雨,即将來臨,撫遠市這艘破船,能否承受得住狂風巨浪,成爲率先揚帆遠航的那個呢?
……
另一邊,王建福正跟胡三國聊着電話。
“胡書記,我已經跟劉浮生打電話交流過了。”王建福态度恭敬的說道。
胡三國問:“劉浮生是什麽意思?”
王建福歎道:“劉市長覺得,我那種辦法不妥,甚至認爲我想逃避責任……年輕人,還是太沖動了,他認爲所有的動蕩都是立功的機會,卻沒想過,社會震蕩之後,引起惡性事件,我和他都有可能,需要引咎辭職啊!”
“這種結果,還不如聯名上書,請求國家收回成命……隻要群衆支持我們,哪怕國家對我們進行處置,應該也不會太過嚴重!”
這是王建福的真實想法,所以胡三國讓他做方案時,他也沒有反對。
隻是王建福并不清楚,如果劉浮生跟他站在一起,做出這個方案的話,接下來,胡三國就有無數種理由,将主動遞交辭呈的劉浮生,安排到别處,甚至簡單粗暴的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