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陌生号碼,劉浮生卻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
“你好,我唐少豪。”電話接通之後,對方自報家門。
劉浮生掀了掀嘴角:“三少找我有事?”
唐少豪笑着說:“兩件事,第一件事,金澤榮給家裏彙報了情況,省委組織部的局,是你做吧?”
劉浮生承認說:“金書記已經被鍍上了一層金身,這層金身價值不菲,如果我不先擊碎,怕是三少家裏,不會那麽容易罷手。畢竟,底牌一旦掀開,那就不是底牌了。”
唐少豪笑道:“好啊!省委組織部這一招,你用的恰到好處!我家裏已經開始慎重考慮,是否還要往金澤榮身上加注了!許多人都不希望,扶植起一個,在省裏有敵人的市委書記。這樣的人,可能會給家裏添麻煩的。”
這确實是劉浮生利用王佛爺布局的用意之一,如今竟被唐少豪一語道破。
不過,這也很正常,如果唐少豪沒這個能力,怎麽可能看破玉雕龍?
“三少覺得很意外?”劉浮生笑問。
唐少豪說:“我覺得很正常,這是你應該擁有的實力,否則也不值得我關注你,另外一件事,你不妨猜一猜?”
劉浮生不動聲色說:“三少還想讓我追随你?”
唐少豪略微沉默,随後說道:“看來你還不知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你什麽時候和我一條心,我再告訴你吧。”
“三少這個吊人胃口的手段,似乎不太高明啊。”劉浮生笑道。
唐少豪哈哈一笑:“你這樣的人才,我不會在電話中招攬,那樣太沒誠意了!咱們來日方長!”
說罷之後,唐少豪直接挂斷了電話。
劉浮生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這個唐少豪,真是城府極深之人!
其實他這個電話,并不是要說什麽事情,而是在試探劉浮生!他想要确認一下,劉浮生知不知道米勒的事情!
劉浮生沉穩以對,沒有露出任何馬腳,否則,唐少豪會立即終止三顧茅廬!
金澤榮這種角色,在政治博弈上的輸赢不重要,可米勒那條線,卻對唐家至關重要!那是一條,能引爆整個唐家的線!絕對不能讓劉浮生掌握任何蛛絲馬迹!
不過,唐少豪這通電話,也讓劉浮生笃定了一點,米勒的死,絕對不是意外,其幕後操縱的人,幾乎可以斷定是唐少豪!
“這個唐家三少,倒是有點意思,他一邊拆唐家的台,一邊保護唐家……看起來,對于問鼎輕重,他是信心十足啊!不知他手裏究竟握着唐老大什麽把柄?有機會,我倒可以挖掘一下。”劉浮生看着手中的手機,輕聲自語。
……
對于唐家的内鬥,劉浮生樂見其成,至少目前爲止,戰火還沒有燒到自己身上。
隻不過有的人,卻已經苦不堪言了。
這個人就是金澤榮。
外有劉浮生這種對手,内有唐少豪這種隊友,再加上李文博聯合一衆市委常委的重重阻撓。縱然金色榮當上了這個,代理市委書記,卻也舉步維艱。
尤其現在,他還要去省委組織部報道!
“老大,我仔細回想一下,一定是徐光明那個蠢貨,被劉浮生給利用了!至于省組部的王部長,應該是李文博,或者他老子李宏良,搬來秀山縣的!這一點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難道李宏良已經和王部長聯手了嗎?之前羅豪那個案子的時候,他不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嗎?”
前往奉天的車上,金澤榮皺着眉,對電話另一端的人說道。
能被他稱作“老大”的人,自然是唐家大少,如今唐家的頂梁柱,唐少英!
唐少英的聲音,如同他這個人一樣,很沉穩:“木頭,你應該明白,官場中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我們現在還不清楚,李宏良和王部長究竟做了什麽樣的利益交換!或許是省組部副部長高淩嶽,也或許是遼南市的某些利益……總之,他們付出的代價很大,你的情況不容樂觀。”
高淩嶽,或者遼南市的利益?!
聽到這兩個關鍵詞,金澤榮也有點懵了!
因爲前者是省組部副部長,李宏良在省裏重要的棋子之一,在省組部的地位僅次于王佛爺!
至于後者這個遼南市,那就更誇張了!這可是李宏良,給他兒子李文博謀劃的崛起之地!他竟然用自己兒子的前途,或者省組部的權柄,來保一個秀山縣,保一個劉浮生?!
犯不上吧?他們瘋了?
人在局中,很看窺見全局,也往往都會向最壞的方向去打算。
無論唐少英,還是金澤榮,全都如此想,因爲他們根本不相信,小小的劉浮生,能請得動王佛爺這尊大菩薩!
“那我現在,豈不是……”金澤榮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咽回了嘴邊的話,問道:“家裏能不能向陸老打聽一下消息?”
唐少英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陸老那邊我會想辦法聯絡,從側面打探消息!不過,上次因爲白家那位,突然介入了羅豪的事,以及後來老四的死,已經讓陸老對我們有了很強的戒備,他應該不想輕易再爲我們出頭了……”
金澤榮臉上的血色,已經消失了大半!
省部級,封疆大吏,唐家雖然在燕京根深蒂固,卻也隻能威懾與懷柔,非嫡系親手提拔的人,他們不可能發号施令!
如果陸茶客不管這件事,那麽金澤榮就很可能會被王佛爺給捏死!
又過了一會,唐少英才繼續說道:“木頭,你放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現在的情況,你隻是未經常委會批準,擅自對下級單位發布命令,最多算稍微有些違紀而已!有唐家在,他們想小題大做,也不會太過分的!”
話雖這樣說,但無論唐少英,還是金澤榮都知道組織部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隻能看王佛爺,或者說李宏良,想不想把事情做絕了!
……
某間辦公室中,唐少英結束了和金澤榮的通話,輕輕歎了口氣。
一旁坐在沙發上的,那個年紀三十出頭的年輕人,翹着二郎腿笑道:“老大!木頭也太不中用了!這才去遼南多長時間,就連續栽了這麽多的跟頭!就連米勒都死了,你還用得着,再爲他費心嗎?”
唐少英微微皺眉說:“木頭畢竟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兄弟!”
“兄弟?呵呵!老四不是兄弟?老四可是我們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啊!”年輕人冷哼一聲,繼續說道:“老大,你别假惺惺的了!木頭和王佛爺坐對家,今後在奉遼省很難擡頭了!家裏及時止損,才是正确的吧!”
“我知道。”唐少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年輕人有些好奇的問:“知道?你想怎麽做?”
唐少英撚起手邊棋盤上的一枚棋子,随後又輕輕放下說:“我有一枚暗子,本想放在奉天……如果木頭不行,我就隻能委屈他,暫時落在遼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