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王德發和王長柱他們開車的司機,很快就從後視鏡裏發現了不對勁。
不見了?
王長柱有點懵圈的眨了眨眼睛:“該不會是……他們走錯路了吧?”
“不可能!他們的司機又不瞎,怎麽可能走錯路?”王德發立即搖頭,随後一拍腦門叫道:“肯定是剛才那個三岔路口!停車!讓所有車全都停下!準備調頭!”
王長柱也反應了過來,眼珠轉動說:“剛才那個路口,一邊是通往礦區,另一邊是通往高嶺村!難道他們去了高嶺村?!”
王德發點頭說:“肯定是這樣!我聽說這個劉副縣長,是出了名的難纏!他肯定是不想被我們牽着鼻子走,剛才說要去三河子村,屬于騙我們玩呢!媽的,快點調頭!告訴其他車,全都去高嶺村!”
他們一共來了四五輛車,這裏的道路坑坑窪窪,也不寬敞,所有車一起調頭,差點相互堵住。
等他們的車重新回到三岔路口時,劉浮生的中巴車,早就沒影了!
“加速追!德發哥,你立即給高嶺村的支書打電話!告訴他現在的情況,讓他盡快準備!”王長柱還算是冷靜,沉聲說道。
車的速度,當然趕不上電話的速度快。
但是同樣,臨時抱佛腳的準備,肯定非常倉促!
高嶺村的村支書在接到電話之後,急忙開始安排,他一邊讓人趕緊去村口拖延時間,一邊親自跑進村子忙活。
可就算這樣,也來不及了!
劉浮生他們的車,很快到達了高嶺村!
見到村口的人們,劉浮生根本沒有理會,隻是吩咐司機加速,在懵逼人群旁邊,直接開進了高嶺村!
“前面那戶,停車!”劉浮生目光掃視附近的院子,擡手一指說道。
車門打開之後,劉浮生下車大步流星的推開了,門口挂着貧困戶牌子的院門,問道:“屋裏有人嗎?”
這個小院還算是幹淨,不過屋裏卻明顯能聽到亂糟糟的聲音,片刻之後,一個中年漢子走出來說:“你是誰?”
此時,周曉哲和工作組的人員也全都到了。
周曉哲笑道:“同志你好!我們是秀山縣政府的!這位是劉縣長,方便進你屋裏坐一下嗎?”
縣長?!
中年漢子明顯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說:“不、不方便啊……”
劉浮生看了眼院門口的貧困戶牌子,從身邊工作人員那裏拿來名冊,查看了一下,笑道:“你就是高嶺村的貧困戶,張福貴吧?貧困卡上說,你喪失了勞動能力,媳婦跑了,家裏還有兩個沒上學的兒子?是這樣嗎?”
“啊……這個”張福貴結結巴巴的點了點頭,臉瞬間就漲成了一塊紅布。
确認之後,劉浮生看了眼周曉哲。
周曉哲頓時會意,走上去笑道:“那我們就沒找錯人,我們劉縣長是專程來慰問你的!不過我看你行動自如,也沒有任何傷殘,難道是病好了?”
“呃,啊……對啊!我病好了!”張福貴不知所措的再次點頭,硬着頭皮說。
“那麽你之前得的是什麽病?”
“病……”張福貴編不下去了,他哪知道他得的什麽病啊?
就在這時,屋裏突然發出咣當一聲巨響,仿佛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
随後便聽到女人的喝罵聲:“你個倒黴孩子!你碰電視幹啥!知道這個電視多少錢嗎……”
孩子的哭聲旋即響起,張福貴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起來。
劉浮生掀了掀嘴角,讓身邊拿着攝像機和照相機的工作人員,立即上前。
周曉哲也機靈的直接繞過張福貴,進了屋裏!
片刻之後,屋裏的景象映入衆人眼簾,屋裏雖然是紅磚地面,但鋪的很平整,打掃的也很幹淨。
屋裏有兩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和一個女人。
剛才掉在地上的,是一台尺寸不小的電視機,還是國内著名品牌,這個年代至少幾千塊錢!
電視機之所以掉下來,其實也不全是因爲小孩子淘氣,而是之前電視被藏在了碗櫃後面,倉促之下本來就沒放穩,孩子不小心就碰倒了……
除此之外,劉浮生随手掀開飯桌上蓋着的一塊布,那些還沒吃完的飯菜裏,有魚有肉,十分豐盛……
所有的一切,都被記錄在了攝像機和照相機的鏡頭之下,劉浮生笑呵呵的問張福貴:“看起來,你們高嶺村的扶貧工作做的很好,張大哥不但已經脫貧,而且這日子也過的,也很不錯的樣子?”
張福貴咧了咧嘴,已經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了。
周曉哲一瞪眼:“張福貴!你知道欺騙政府,謊報自己是貧困戶,騙取政府扶貧金,是犯罪嗎?在縣長面前,你也敢說謊!”
此話一出,張福貴頓時就哆嗦了,連忙說道:“不敢不敢!縣長千萬别抓我!我、我是在鄉裏玉器廠上班!是我們老闆找到我,說讓我報個貧困戶!條件是,我家的房子不許修,要是有檢查的時候,他找别人來替我,讓我暫時去别的地方待幾天!隻要我答應,他每個月就多給我一百塊錢!别的我真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這是欺騙政府啊……”
張福貴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性質,隻想極力的往外開脫自己。
劉浮生也不糾纏這些,轉頭看向攝影師:“都錄下來了嗎?走,去下一家!”
見大領導要走,張福貴差點跪下,哭喪着臉說:“領導!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他們說,這是鄉裏面的意思!天塌下來有鄉長和書記頂着!真的和我沒關系啊……”
就在劉浮生他們剛走出張福貴的院子之時,高嶺村的村支書便帶着一群人圍了上來。
“您……您就是劉副縣長吧?我是高嶺村的支書!我叫王德水!”王德水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和鄉長王德發長得有點神似。
劉浮生點頭:“我就是劉浮生,王支書來的正好,我正想問你,張福貴他家是怎麽回事?他是怎麽評上的貧困戶?”
王德水瞅了眼期期艾艾站在院門口的張福貴,轉頭對劉浮生幹笑說:“劉副縣長……我、我是鄉長王德發的堂哥……他和王長柱書記,馬上就到!要不然……要不然等他們來了,再和您說?”
“我問的是你,不是他們。”劉浮生雖然看起來年輕,但臉沉下來之後,卻不怒自威,吓得王德水也不禁哆嗦了一下。
見擡出鄉長堂哥的身份也沒管用,他隻能幹巴巴的說道:“張、張福貴他們家、他們家……在城裏有親戚……對!他們家在城裏有親戚!是他們家親戚接濟的他,給他們家買的電視,還送的糧食……”
這簡直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劉浮生都被氣樂了:“王支書!你覺得這些話,你自己信嗎?你們高嶺村,登記在冊的貧困戶,除了張福貴家之外,還有一百多戶!那些人家裏,不會全都有城裏的親戚吧?要不,咱們挨家挨戶的去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