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浮生同樣知道,胡三國能看得出,這是他設計的一個小局,爲的就是把這位胡老爺子扯進戰團。
“你轉告老爺子,這件事我承他的情,并且一定會保護你的周全。”劉浮生沉吟片刻,對孫海說。
孫海此時一臉茫然,點頭道:“沒想到,我竟然和師父差距這麽大?你和老爺子的話,我怎麽有點聽不懂呢?”
劉浮生微微一笑,拍了拍孫海的肩頭說:“其實我更應該感謝的,是你這段時間的付出。”
“我的付出?我付出什麽了?揍倒是沒少挨,可我也沒做啥啊……”孫海一臉懵逼的說道。
……
第二天,魏祁山返回省會奉天,調查組依舊在遼南原地待命。
傍晚時分,李宏良準備了一頓家宴,讓劉浮生來吃飯,主菜依舊是小雞炖蘑菇。
“許久沒有回家看過了吧?”飯桌上,李宏良笑呵呵的看着劉浮生大快朵頤,随意問道。
劉浮生喝了口雞湯,笑着說:“工作比較忙,這小半年一共回家了兩三次,父母都挺好的,他們怕我耽誤工作,不讓我經常回去。”
入職以來,劉浮生手上的案子不斷,而且都是大案要案,想回家去看看的确很難。隻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抽出了兩三天時間回家看望父母,将半數的工資和獎金,全都留給了家人。
李宏良點頭說:“有你這樣的兒子,你父母一定非常高興。”
劉浮生搖頭笑道:“其實他們什麽都沒問,根本就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麽職位,也不關心我的仕途發展,他們隻關心我平時吃得怎樣,睡的怎樣,身體好不好。”
有句話劉浮生忍住沒說,其實直到現在,他父母都還不知道,他和張雯雯分手的事情,一直都覺得,張家是高門大戶,他們兒子現在是高攀,靠着張家的關系,才進了市警察局。又或許,他們一直都沒來城裏看兒子,也是因爲,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當大官的未來親家。
這件事是劉浮生故意沒和父母說,生怕他們擔心啊。
“這就是普通人和官宦人家,爲人父母的區别吧!”李宏良笑着搖頭說:“普通人關心的,是自己的孩子是否過得好,而官場中人,大部分都會關心,自己的孩子混得怎樣,到處給他們找升遷的機會……你别不信,我就是這樣。如果我當年,能狠下心,讓文博在基層多鍛煉幾年,讓他有足夠的積累,他現在也不至于,無法自己撐起一片天。”
見提到了李文博,劉浮生就不說話了,畢竟是自己的領導,人家老子怎麽說都可以,他這個下屬要是亂說,那就不合适了。
李宏良也想到了這一點,笑着說道:“你别多想,趕緊吃菜!我就是上了歲數,随意唠叨兩句……其實唐少傑這個世家子弟,也是這樣。”
唐少傑?
劉浮生放下了筷子!
他雖然不知道這個名字,但卻猜得出這個名字的主人,就是那位唐先生!李宏良顯然已經把唐先生來曆,調查清楚了!
李宏良笑呵呵的看着劉浮生問:“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劉浮生搖頭:“我隻知道别人稱他爲唐先生,但真正的來曆卻不清楚。”
“不清楚最好,有些層次,現在還不是你能參與的。你小子倒是很有本事,以一個基層人員的身份,将京城的大人物都攪動出來,至少我這輩子,隻見過你一個啊!”李宏良說道。
劉浮生笑了笑,拿起紙巾擦嘴說:“我吃好了,不如咱們喝點茶?”
李宏良點頭起身,兩人來到茶台旁邊。
電水壺打開,壺中的水開始緩緩升溫,李宏良輕歎一聲說:“你小子,還是攤牌吧。”
“攤牌?”劉浮生挑了挑眉毛。
李宏良笑道:“今天省常委會議上,上演了一場大戲。魏祁山拍了桌子,胡三國堅定的表了态,陸茶客正面頂了魏祁山,王佛爺把票投給了陸茶客……還算不錯,局面五五開。隻不過,現在誰都知道,這件事有了京城唐家的影子,除非魏祁山也把魏家調動起來,否則他們必敗,我們也必敗。”
說到這,水開了。
李宏良拿起水壺沖茶,氤氲水汽之中他仿佛漫不經心的問:“你覺得,魏家會參與進來嗎?”
魏家和魏祁山個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魏家代表着一個世家家族,同樣也代表着京城的一方勢力!
而魏祁山個人,則是一位軍區首長,以及一名省委常委。
劉浮生看着清澈的水,進入茶壺之後,變化成瑰麗琥珀色,飄散出沁人的茶香:“魏家,參與的機會很小。”
李宏良點頭:“沒錯!魏家是世家,世家很注重名譽,哪怕招收一個警衛員,都要經過嚴格到苛刻的政審,他們娶了一個殺人犯的女兒……不管這個殺人犯是不是被冤枉的,但畢竟判決書上,是這麽寫的!除非……”
李宏良這句話沒有說完,劉浮生接着說道:“除非魏司令把這件事昭告天下,讓魏家反過來,維護自己世家的名譽,将這個案子徹底翻過來!我猜李伯今天來找我,就是想讓我,來做這件事吧?”
李宏良沒有回答,這證明劉浮生猜對了!
魏家爲了維護世家的榮譽,隻能竭盡全力,促成十五年前的冤案翻案!前一世杜芳也是這麽做的!
但那時候,十五年前所謂的真兇并不是羅豪,而是被拿來頂罪的徐波!唐先生也并沒有出手,這件事也沒有讓省委常委亂成一鍋粥!
劉浮生輕輕搖了搖頭。
李宏良微微皺眉:“你小子總不能一直都躲在幕後坐收紅利,有些事,是必須要承擔的!當然,我也知道,曝光這件事,會讓你面臨巨大的風險,甚至還可能引起魏祁山的雷霆震怒。但現在你和我已經在同一條船上了,我們要的是穩赢!”
劉浮生端起茶盞輕啜一口茶,笑着說道:“李伯誤會我了,我不是怕擔責任,也不是擔心失去魏司令這個大靠山。我也想赢,但這麽做,對杜芳不公平,魏家會爲鍾開山平反翻案,可同樣會在事後,将杜芳掃地出門!魏司令爲什麽一直都沒有動用魏家的人脈和力量?他就是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的發生。”
“杜芳?”李宏良深深的看了劉浮生一眼說:“如果這件事與我們無關,你這麽想或許也沒錯!但如今我和李文博,乃至于高淩嶽、谷峰等許多人,全都已經被牽扯其中,難道我們這麽多人,在你心中還不及一個杜芳?”
這是劉浮生和李宏良認識以來,第一次的意見相左,此時的李宏良似乎鋒芒畢露,咄咄逼人。
劉浮生略微怔愕了一下,随後卻笑了起來:“剛才李伯讓我攤牌,我沒說話,現在你這是逼着我攤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