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否認,自己輸給了劉浮生,輸得沒有半點遺憾。他走的每一步,都在劉浮生的算計之中,是劉浮生讓他,親手打碎了那所謂的三杯乾坤。
宋三思不願見劉浮生,劉浮生卻主動來見他。
“羞辱我?”宋三思垂頭喪氣的問。
劉浮生搖頭:“找你聊聊,想問你兩件事。”
宋三思苦笑:“問吧。”
“你和羅豪熟嗎?”劉浮生沒有繞彎子,他找宋三思,是爲了羅豪。當初在帝豪夜總會,他能看出兩人關系不錯。
宋三思詫異的看了劉浮生一眼:“他和這件案子沒關系。”
“我不是爲了這個案子。”劉浮生說。
宋三思微微皺眉:“作爲被你送進監獄的人,我倒是希望你和羅豪扯上關系。但我同樣有點欣賞你,所以勸你還是不要招惹他。無論你想要和他結交,還是想和他作對。”
“那是我的事,你說說你知道的。”
宋三思深深的看了一眼劉浮生說:“羅豪是個亡命徒,他手上有好幾條人命,而且,是極其殘忍的滅門案,他殺了那人全家,然後一把火燒了房子。事後,他輾轉找到我,讓我給他擺平,态度無禮,我本不想管他,但随後,上面有電話打下來,把那個案子定性爲火災意外,并非兇殺縱火。”
說到這,宋三思頓了頓:“你還想繼續聽嗎?”
僅僅這一樁案件,就已經駭人聽聞,絕大多數人聽到這裏,恐怕已經不想跟羅豪結交或者作對了。
結交,需要擔心此人東窗事發受到牽連,作對,更有生命危險!
劉浮生的表情依舊平淡,仿佛在聽一個故事:“繼續說。”
宋三思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出了他所知的羅豪。
宋三思和羅豪不是一路人,之所以相互熟悉,是因爲有時候羅豪需要宋三思辦事,而宋三思也需要羅豪利用非常手段解決一些問題,就是相互利用罷了。
“羅豪粗中有細,他知道面對什麽樣的人,說什麽樣的話。不過,他說到底還是個亡命徒,真被逼到牆角,他會無所不用其極。”宋三思說。
劉浮生問:“他在遼南的關系網如何?”
“很強大,也很雜,涉及到方方面面,各行各業。但這些都不是他的依仗,其中許多關系,都是他通過帝豪夜總會籠絡的,他真正的靠山沒人知道……”
宋三思輕聲說:“這方面,他和你有點相似,我也摸不清,你的身後,到底是誰。有時候覺得你背景很大,做出的事情令人歎爲觀止,有時候,又覺得你真的隻是個新入職的小警察。”
劉浮生掀了掀嘴角:“我把這番話,當做是誇獎吧。如果我想和羅豪建立聯系,你覺得從哪裏入手比較好?”
“賀雅麗。”
“賀雅麗?羅豪的女人?還是?”
“具體不清楚,但我偶然得知,羅豪對她很照顧。她原來是帝豪夜總會的一個公主,能上大活的那種,按說羅豪根本看不上這種女人,後來,我聽說她懷孕了……按照時間推算,現在孩子已經生出來了。”宋三思說。
劉浮生挑起眉毛:“羅豪的孩子?”
宋三思搖頭:“有這種傳聞,不過不确定。距離我聽說這件事的時間,已經快過去一年了。帝豪夜總會的媽媽桑蘭姐,或許知道更多。”
“你認爲,我應該去找她?”劉浮生有些不理解宋三思的路數。
宋三思說:“羅豪對任何人都不在乎,唯獨對賀雅麗有些不同,不同可以解釋爲重視。一旦重視,就成爲軟肋,你是警察,這種事應該比我更清楚。”
“知道了。”劉浮生點頭,宋三思果然随時随地都在謀劃算計别人。
“那麽,接下來是第二個問題。”劉浮生對宋三思笑道:“你覺得,可以給我打幾分?”
打幾分?這也是問題?
宋三思意外的看向劉浮生,搖頭:“我喜歡給人打分,是爲了讓自己心中有個對人對事的衡量标準!當初第一次見你,你勉強能打六分,現在你可以打到八分。”
“八分?”
“年少輕狂,剛愎自用,扣一分。”
“這才九分。”
“世界上,沒有滿分的人。”宋三思說。
劉浮生笑了笑:“很有道理。”
見他起身要走,宋三思忽然說:“劉浮生,我送你兩個建議,想聽嗎?”
“想。”
“首先,不要招惹羅豪。其次,你可以和陸成林搞好關系。”
“陸成林?”
“遼南總會有人主政,何副市長落馬後,最有可能主政遼南的人,是市長汪明揚。陸成林是他的秘書,你若真有渠道,自然知道他們的底細。”
陸成林,汪明揚……
劉浮生輕輕點頭,轉身離開。
……
前一世,何建國的落馬是在三年後,羅豪也在那時候神秘消失,再也沒了音訊。
有人懷疑羅豪與何建國有關,但那都是坊間傳聞,沒有任何證據。
這次見宋三思,劉浮生收獲不小,對羅豪的了解更加深入一層,尤其是一個名叫賀雅麗的女人,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至于陸成林和汪明揚,劉浮生當然知道這兩人。
汪明揚隻是将遼南市長的職位,當做跳闆。前世,他任期一到,也就是明年,便會調到省裏,把陸成林也一起帶走了。
在遼南市長的任期内,汪明揚一直都很清閑,從來不與何建國争鬥,處于完全放權狀态。
之所以這樣,因爲汪明揚有自己的路數,也因爲他與何建國,全都是陸茶客的人。他的秘書陸成林,正是陸茶客的遠房親戚!
或許宋三思分析的沒錯,陸茶客雖然放棄了何建國,卻不等于放棄遼南市的掌控權,汪明揚這個三級跳選手,很可能會在遼南多待一段時間,以便再培養出一個何建國。
一方是經營遼南的陸茶客,另一方是馬放南山,卻仍然想讓兒子一帆風順,步步爲營的李棋癡。
劉浮生幾乎能看到,接下來,李文博和汪明揚,會進行何等的明争暗鬥。原本的格局一旦打破,勢必波詭雲谲。
……
隻是,他現在沒心思考慮這些,而是信步來到檔案室,笑嘻嘻的對白若初說:“小白,把近幾年,咱們遼南掃黃打非的檔案找出來,最好帶照片的那種,我要好好批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