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大院,接到通知過來的蔣盛郴,邁着輕快的腳步走進了委辦大樓,快到吳惠文辦公室時,蔣盛郴更是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吳惠文主動找他過來,蔣盛郴猜測是跟古華集團的案子有關,付龍興死了,蔣盛郴琢磨着吳惠文會在古華集團的案子上退讓,這會找他過來,大概率是要妥協。
因此,蔣盛郴過來的路上,心情十分愉悅。
隻是蔣盛郴猜中了開頭,卻萬萬猜不到結尾,吳惠文找他過來,确實是跟古華集團有關,但并不是如他預想般的妥協退讓。
蔣盛郴決計沒有想到,付龍興一死,同樣也是他的催命符,此時的他,還有心情哼着小曲唱着歌,渾然不知省紀律部門的人正在吳惠文的辦公室等着他。
走到吳惠文辦公室門口時,蔣盛郴正了正神色,嘴上哼着的小曲兒也停了下來,心裏邊雖然有一種勝利者的姿态,但當着吳惠文的面也不敢過分放肆,他和徐洪剛不一樣,在吳惠文面前,蔣盛郴還是很規矩的,至少明面上表現得對吳惠文十分恭敬。
蔣盛郴并沒有注意到吳惠文的秘書萬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異樣,輕松地笑問道,“萬科長,吳書記現在有空吧?”
“嗯,吳書記讓您來了直接進去。”萬虹看着蔣盛郴,不動聲色地點着頭,在看到蔣盛郴臉上挂着笑容時,萬虹的神情有些說不出的古怪,省紀律部門的人就在吳惠文的辦公室裏,而吳惠文又在這時候通知蔣盛郴過來,萬虹再傻也知道等待蔣盛郴的結果可能不太妙,而蔣盛郴還蒙在鼓裏,臉上竟還能笑得出來。
蔣盛郴沒有多想,徑直推開裏間的辦公室門走了進去。
“吳書記,您找我。”蔣盛郴走進去就問道。
話剛說完,蔣盛郴注意到吳惠文辦公室裏還有其他人,而且還是好幾個人,一時有些愣神,這是啥情況?
蔣盛郴發愣的工夫,就聽吳惠文道,“盛郴同志,不是我找你,是省紀律部門的同志找你。”
省紀律部門的同志!蔣盛郴聽到這幾個字,渾身猛地一哆嗦,作爲體制裏的幹部,如果說最不想跟哪個部門的人打交道,那非紀律部門莫屬,聽到是省紀律部門的人找自己,蔣盛郴心裏已然升起不妙的感覺。
見幾個省紀律部門的人盯着自己,蔣盛郴強作鎮定,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省紀律部門的人找我幹嘛?”
吳惠文淡淡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自己跟省紀律部門的同志了解一下。”
吳惠文說完,幾個省紀律部門的人已經走向蔣盛郴,“蔣盛郴同志,請你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
省紀律部門的人說着拿出了陳正剛簽字的批文,蔣盛郴呆呆看着,甚至都忘了做出反應,直至紀律部門的人出聲催促了一下,蔣盛郴才回過神來,結巴道,“需……需要我配合調查什麽?”
省紀律部門的人沒有回答,而是做出了個請的手勢,那意思是讓蔣盛郴跟他們走,明顯不想跟蔣盛郴多廢話,來的人已經看過昨天喬梁送過去的相關材料以及那幾個視頻,知道蔣盛郴這次是肯定完蛋了。
蔣盛郴此時還想做最後的掙紮,顫聲道,“我……我要跟徐市長見一面。”
省紀律部門帶隊的人直接拒絕道,“抱歉,這不在我們的權限範圍内,蔣盛郴同志,請你配合和理解,不然我們隻好采取一些不必要的措施了。”
蔣盛郴聞言臉色一白,對方的意思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他要是不走,人家就要采取強制措施了。
“蔣盛郴同志,請走吧。”省紀律部門帶隊的人再次出聲道,語氣多了幾分生硬,對于省紀律部門的人來說,他們其實也不想把場面搞得太難看,畢竟蔣盛郴是市裏的領導,他們也想讓蔣盛郴體面一點離開。
蔣盛郴腳步僵硬地往外走,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蔣盛郴此刻終于切身體會到了,來之前他還得意洋洋地以爲吳惠文找他是要就古華集團的案子進行讓步,沒想到等待他的卻是省紀律部門的調查。
蔣盛郴被省紀律部門的人帶走,這事很快就傳了開去,徐洪剛在辦公室裏聽到這個消息時,驚得差點把手中的杯子掉地上,險些以爲這是有人開玩笑,直至親自确認後,徐洪剛才震驚地給蘇華新打了電話過去。
徐洪剛以爲省裏邊對蔣盛郴采取措施,蘇華新作爲省裏的副書記肯定會知情,但事實并不是他想的那麽回事,蘇華新聽到蔣盛郴被省紀律部門帶走,同樣是吃驚不已,對徐洪剛道,“洪剛,蔣盛郴是啥情況?你事先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嗎?”
“師兄,我完全不知情,蔣盛郴是在吳惠文辦公室被帶走的,事先完全沒有知會我。”徐洪剛苦笑道。
“那你有沒有問問楊學正,他作爲市紀律部門的一把手,應該會了解相關情況的。”蘇華新皺眉道。
對啊,怎麽忘了先問問楊學正了!徐洪剛拍了下額頭,他這情急之下就想着給蘇華新打電話,忘了楊學正可能會比蘇華新知道得更清楚,隻是楊學正如果知情的話,怎麽沒通知他?
徐洪剛壓下心裏的疑惑,道,“師兄,那我先給楊學正打個電話。”
“行,你先問問,回頭告訴我是什麽情況。”蘇華新點頭道,他其實可以直接打給陳正剛了解詢問,但在不了解的情況下,蘇華新也顯得相對謹慎,并不想冒然出面去問此事。
挂掉電話後,蘇華新眉頭緊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擔心過頭了,總感覺蔣盛郴出事隐隐傳遞出了某些不太好的信号。
徐洪剛給楊學正打了過去,電話接通,徐洪剛臉上換上一副笑容,“楊老弟,這會忙嗎?”
楊學正猜到徐洪剛是爲了什麽事打電話過來,笑道,“徐市長,有什麽事盡管說。”
徐洪剛便問道,“楊老弟,我剛聽說蔣盛郴被省紀律部門的人帶走了,你知道是什麽情況嗎?”
楊學正點頭道,“知道。”
徐洪剛目光一凝,急切地問道,“是因爲什麽事?”
楊學正道,“那肯定是因爲古華集團的事嘛,昨天喬梁不知道從哪得到了一些重要線索,和吳惠文直接趕往省城去跟陳正剛書記彙報了。”
徐洪剛臉色微變,“楊老弟,昨天你就知道這事了?”
楊學正點點頭,“嗯,昨天喬梁來跟我彙報了一下。”
徐洪剛登時不滿道,“楊老弟,那你昨天怎麽沒及時跟我說?”
楊學正笑呵呵道,“徐市長,我跟你說也沒用嘛,昨天喬梁拿過來的資料我看了,蔣盛郴的問題很嚴重,就算徐市長提前知道了也于事無補。”
徐洪剛被楊學正這話堵得啞口無言,此時的他也意識到剛剛說話的口氣不太妥,楊學正并不是他的下屬,而且他還得拉攏對方,跟楊學正說話還真得注意一點方式,不過他剛才表現出來的不滿也是下意識的反應,并不是針對楊學正。
定了定心神,徐洪剛再次問道,“楊老弟,蔣盛郴的問題真的很嚴重嗎?”
楊學正點頭道,“沒錯。”
聽到楊學正肯定的回答,徐洪剛一臉無語,楊學正既然這麽說,那蔣盛郴是徹底完蛋了,就算蘇華新出面,恐怕也沒辦法将對方撈出來了,更何況蘇華新怕是也不願意沾惹這個麻煩。
無奈歎了口氣,徐洪剛臉色有些陰郁,他費了不少心思力捧蔣盛郴進班子,結果這家夥這麽不靠譜,這麽快就出事了,尼瑪,蔣盛郴出事也就算了,關鍵是會影響到他在市裏的布局,這着實讓徐洪剛糟心不已。
徐洪剛在爲了蔣盛郴的事心煩時,另一邊,吳惠文已經在謀劃相關的人事問題,蔣盛郴出事,此刻擺在吳惠文面前的迫切問題就是市中區的書記人選,她要盡量争取将親近自己的人安排到這個位置上,而當務之急就是先物色合适的人。
人事調整曆來都是關鍵的問題,尤其是當前市裏的局面對吳惠文不太有利,蔣盛郴出事,不僅能在某種程度打壓徐洪剛最近的嚣張氣焰,同時對吳惠文來說亦是一個改變班子格局的契機。
此刻,在吳惠文腦海裏浮現出了兩個人選,一個是現秘書長沈飛,一個是以前擔任過秘書長,現在已經被調到人大的張海濤。
吳惠文對張海濤的印象一直不錯,兩人之前是有過工作交集的,她在擔任江州市長時,張海濤是副市長,因此,吳惠文對張海濤的能力和品性都有較深的了解,對張海濤也頗爲欣賞,這次她重新調回江州擔任書記,早就被邊緣化的張海濤其實第一時間就進入了吳惠文的視線,吳惠文亦有在心裏考慮重新啓用張海濤,但之前卻是一直沒有合适的職位,所以吳惠文也隻能暫且按捺住内心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