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下,喬梁在水庫邊散步,司勝傑和郭強正帶着工人們在菜地裏摘絲瓜,最近雨水充沛氣候适宜,絲瓜結了很多,長得很快。
按照喬梁的指示,陸平把在公開競聘中落選的這二位安排到了生活基地擔任正副主任,在給他們談話的時候,陸平強調指出,本來按照報社的競聘原則,他們既然落選,是要做一般普通人員的,但考慮到他們的現實情況,考慮到他們是在組織部備案的老正科,決定還是給予他們适當的照顧,給安排相應的中層職位。
對陸平的這種照顧,失魂落魄的司勝傑和郭強有苦難言,既不想下崗,又沒有足夠的勇氣辭職,隻好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服從安排來到這裏。
在他們來生活基地之前,陸平嚴正告訴他們,生活基地由喬梁分管,在生活基地,一切都是喬梁說了算,一切都得聽他的,如果他們在生活基地不服從喬梁搗鼓事,那面臨的下場會很慘。
對陸平這話,司勝傑和郭強一方面感到心驚,另一方面又感到困惑,陸平不是一直在處心積慮打壓喬梁嗎,讓他們去生活基地,應該是監督監視喬梁,給他制造各種麻煩才對頭,怎麽陸平現在如此說呢?
司勝傑和郭強當然不知道,不止生活基地喬梁說了算,整個報社現在都在喬梁的暗中掌控中,陸平都得聽喬梁的。
帶着這種不安、沮喪和困惑,司勝傑和郭強來到了生活基地。
對他們的到來,喬梁并沒有奚落嘲弄,更沒有爲難,公事公辦和他們談事情安排工作。
因爲有陸平之前嚴正而又帶有警告意味的談話,司勝傑和郭強來到生活基地後,在喬梁面前很老實,對他的态度很尊敬,服服帖帖按照喬梁的指示做事。
此時,看着帶着工人忙碌的司勝傑和郭強,喬梁心裏頗有感慨,又有些唏噓,人生官場,官場人生,在體制内混,一個人的起落沉浮,很多時候是不由自己做主的,混好了平步青雲,混不好一直淪落在底層。
在感慨唏噓司勝傑和郭強的同時,喬梁此時想的更多的是楚恒。
雖然在大山裏,但喬梁是保持着暢通的消息渠道,山外體制内的很多事情,他很快就能知道。
此時,喬梁已經知道了楚恒在和肥婆談判中大放異彩的事情,這讓他的心情震動而又壓抑。
震動是因爲楚恒的牛逼,沒想到他在常務副市長這個位置上幹得如此有聲有色,這一次精彩的出手,就蓋過了秦川和徐洪剛擔任常務副市長時候的光芒。
壓抑是因爲喬梁對楚恒内心刻骨的恨,他是一直想看到楚恒走下坡路,想把楚恒狠狠撂倒的,但事與願違,現在的楚恒,正走在春風得意的陽光大道上,此次大放異彩,顯然會穩固他的位置,提高他在江州體制内的威望,甚至能因此博得黃原高層的賞識。
喬梁極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面的出現,但卻又有心無力,無法阻止。
這讓喬梁感到很郁悶很壓抑,同時又感到了楚恒深厚的實力,以他深邃的心機和城府,以及逐漸壯大穩固的圈子勢力,憑自己目前的能力和能量,想撂倒他實在機會渺茫,難于上青天。
這讓喬梁心裏感到焦躁煩躁,但在焦躁煩躁中又不乏冷靜,在這種冷靜中,喬梁是決意不會放棄幹掉楚恒的打算的,但他明白,這需要謀略需要時間需要智慧,當然,也需要機會,而這機會,要等待,一旦出現,要迅速牢牢抓住。
喬梁點燃一支煙慢慢吸着,分析着當前的局面和其中的複雜因素。
一會喬梁摸出手機開始撥号,片刻臉上露出笑意:“楚哥,早上好。”
楚恒剛到辦公室,此時他的内心雖然憤怒沮喪,但臉上的神情是很淡定的,一如往常那般含蓄矜持。
接到喬梁電話,楚恒呵呵笑了下:“小喬,早上好,你還在山裏?”
“是的,楚哥,我最近一直在山裏。”
楚恒接着歎了口氣:“最近我一直想抽空去山裏看的你,可是各種事務太多,一直沒抽出時間來。”
喬梁接着表示感謝,然後道:“我在山裏很好,楚哥不必挂念,我知道你最近很忙的,其實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要向你表示祝賀,祝賀你前天的輝煌成功。”
“呵呵,這個不值一提,沒啥好祝賀的。”楚恒笑道。
喬梁認真道:“那可不是啊,你這次可是大放異彩,這可是你高超能力和魄力的具體體現,我在山裏聽說這事後,由衷爲楚哥感到高興,又很驕傲有這樣一位能力卓越的老兄大領導,因爲這個,昨晚我還專門喝了幾杯……”
對喬梁這話,楚恒是相信的,因爲他一直堅信自己牢牢掌控着喬梁,因爲他對喬梁對自己的信任一直很自信。
此時接到喬梁的祝賀,楚恒想起駱飛告訴自己的,關新民想讓喬梁當他秘書被喬梁拒絕的事,不由心裏對他有些看重,接着關切詢問了幾句喬梁在山裏的生活,又勉勵安慰了他一番,喬梁再次感謝。
和楚恒打完電話,喬梁收起手機,看着遠處連綿起伏的黛色群山,咬咬牙,握緊拳頭,接着悶悶呼了一口氣。
轉眼幾天過去,這天是周四,上午時分,司勝傑和郭強帶着工人清理豬圈,喬梁半躺在辦公室門前葡萄架下的竹椅上,邊悠閑喝茶邊看《平凡的世界》。
這時一個悅耳的女人聲音傳來:“喬哥——”
喬梁擡頭一看,鍾惠子來了。
鍾惠子穿了一身白色連衣裙,看起來很清爽。
喬梁放下書坐起來:“惠子,你來了,來,過來,坐——”
鍾惠子過來坐下,目不轉睛看着喬梁,看了一會,眼圈倏地一紅。
喬梁搖搖頭:“哎,惠子,見到我是高興的事,怎麽能這樣呢?我現在在這裏逍遙得很,你幹嘛難過啊?”
鍾惠子掏出紙巾擦擦眼睛,接着歎了口氣,沒說話。
喬梁給鍾惠子倒了一杯水:“惠子,今天是專門來看我的?”
“嗯。”鍾惠子點點頭,“今天來看你之前,我告訴了科長和柳主任,他們都讓我給你代好呢。”
“好,回去替我謝謝他們。”喬梁點點頭,接着道,“惠子,你最近還好嗎?”
“還好。”鍾惠子點點頭。
“是真的好呢,還是敷衍我的話?”
“是真的好,喬哥,告訴你個事,從今天開始,我正式結束借調了。”
“哦……”喬梁皺皺眉頭,“結束借調,那就是要回原單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