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範正揚這話,羅鴻景神色凜然,範正揚這話着實重但他看範正揚此時的神情很嚴肅,也不敢多說什麽。
了,範正揚又道,“依我看,在這起瞞報事故中,市長程立志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給他一個撤職查辦的處分不冤枉他。”
聽到範正揚這話,羅鴻景心頭再次一震,範正揚竟然要追究到市長程立志身上!
範正揚這時顯然不是在征求羅鴻景的意見,話音剛落,就将門外的秘書黃文堂喊進來,道,“小黃,你去請安哲同志過來一趟。”
在範正揚的秘書黃文堂出去後,秘書長羅鴻景看向東林省書記範正揚,“範書記,這個處分是不是有些重了”
範正揚反問道,“怎麽,你是覺得我小題大做,還是覺得安哲同志挨這一棍子太輕了“羅鴻景忙道,,“範書記,我沒那個意思,隻是林山市的市長程立志同志幹到這個位置不容易,咱們總要給人家一個改錯的機會不是。”
範正揚擺擺手,“既然他對瞞報情況是知情的,那撤他的職就不冤枉他。”
羅鴻景見狀,知道範正揚已經拿定了主意,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想到等下安哲就要過來,羅鴻景站起來道,“範書記,那我就先回去了。
範正揚輕聲點頭,“嗯。”
和羅鴻景一同離開的還有副秘書長葉寶進,兩人從範正揚辦公室出來後,羅鴻景沖葉寶進咧咧嘴,“程立志也真是倒黴催的,就因爲這麽一件事丢了烏紗帽。”
葉寶進道,“範書記可能想的是要給安領導一個交代,畢竟安領導剛上任沒多久就碰到這種事,要是不從嚴從重處分的話,對安領導也不好交代。”
羅鴻景呵呵一笑,“這真是人倒黴了連喝口水都會塞牙縫”
羅鴻景這話不知道是在說安哲還是在說程立志,話音一落,羅鴻景就背着手朝自個辦公室走去,葉寶進則是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微微閃爍着,随即也走向自己辦公室。
另一頭,在辦公室裏忙碌的安哲聽到範正揚請自己過去,立刻就放下手頭的工作,前往範正揚辦公室。
對于範正揚現在請自己過去的原因,安哲多少猜到了一由範正揚親自指示派下去的督查組今天返回省裏,範正揚些,請自己過去,多半跟這事有關。
來到範正揚辦公室,安哲一進門,就感受到了範正揚一如既往的熱情,“安哲同志來了,快請坐。”
範正揚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滿臉笑容地迎向了安哲,安哲微微點着頭,問道,“範書記,您找我”
範正揚笑道,“安哲同志,先坐再說。”
從安哲調過來的時候,範正揚就對安哲禮遇有加,并且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十分友善的态度,确切地說,是有點熱情過頭了……而安哲在經過初始的不适應後,現在已經習慣了,他不知道範正揚對他的熱情和友善是由内而外,還是面子功夫,但總的來說,範正揚的表現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安哲坐下後,範正揚将辦公桌上那份剛剛副秘書長葉寶進交上來的調查彙報材料遞給安哲,道,“安哲同志,派到林山市的督察組今天回來了,這是剛剛寶進同志交上來的調查材料,你看一看。”
聽到範正揚的話,安哲眼裏閃過一絲了然,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
接過材料,安哲認真看了起來。
範正揚在一旁靜靜等待着,并沒有出聲打擾,約莫等了幾分鍾,在安哲已經看了幾頁後,範正揚才道,“安哲同志,你之前說的林山金業的事故瞞報的确屬實而林山市的主要領導對這事還是知情的,這個調查結果委實讓人痛心,我們的幹部,時至今日還有人如此膽大妄爲,這樣的事太不應該了。”
聽着範正揚的話,安哲默默點頭,繼續看着手中的調查材料。
範正揚這時候也停了下來,等着安哲繼續将調查材料看完。
又過了一會,見安哲已經看到最後,範正揚才又道,“安哲同志,這事你覺得該怎麽處理“安哲将材料放下,看了看範正揚,道,“範書記,這事主要是以您的意見爲主。”
“安哲同志,這裏沒有外人,你有什麽意見範正揚笑道,盡管提嘛。”
安哲正色道,“範書記,我在這件事裏多少也算是當事人,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範正揚愣了一下,旋即搖頭道,“安哲同志,你多慮了完全沒必要那麽想。
安哲淡淡笑了一下,“我還是先聽聽範書記您的意見。
範正揚聞言,面帶審視地看了看安哲,從安哲這話可以看出安哲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又或者安哲對他帶有一定的戒備,想先試探他的口風。
範正揚對此也不以爲意,笑道,“安哲同志,我的意見是林山市市長程立志必須負主要責任,對其撤職查辦。”
安哲目光一凝,看了看範正揚,“範書記,這個處分是不是重了“
範正揚肅然道,“我看一點也不重,甚至還輕了。”
安哲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範正揚,看範正揚這個态度,明顯不像是裝出來的,這讓安哲對範正揚又多了一份認識,不過安哲也清楚,光靠目前的接觸,他對範正揚的認識仍不夠全面。
範正揚這時候繼續道,“當然了,咱們現在隻是拿出一個初步的處理意見,後續如何處分,要處理那些人,又是否涉及到違法違紀……這些需要紀律部門介入,我們還得等紀律部門的意見,不過眼下程立志這個市長肯定是不能讓他幹了,這樣嚴重的瞞報事故,如果咱們不從嚴從重從快處分,根本起不到震懾作用,要是還隻簡單處理幾個小喽啰的話,那就沒啥意義了。”
安哲默默點頭,範正揚提到的從嚴從重處分,這一點他是贊同的,隻不過直接撤了程立志這個市長,這處分之重,仍是出乎他的意料,這已經不是殺雞做猴,而是殺猴做雞了。
範正揚再次看了看安哲,道,“安哲同志,你到東林上任有三個多月了,對相關的人事和工作想必也都逐漸熟悉了,對于林山市市長的人選,你有什麽建議“
安哲目光一動,如此重要的人事崗位,範正揚竟然主動詢問他的意見。
對方既然主動問,那明顯是要以他的意見爲主。
心念轉動間,安哲悄然看了範正揚一眼,範正揚這是在示好如果是的話,範正揚又爲什麽要示好僅僅是因爲他挨了一棍子
一時間,安哲腦海裏閃過多個問題,不動聲色道,“範
書記,關于這個林山市的市長人選,是不是先讓組織部按章程拿出幾個考核人選來”
範正揚笑道,“嗯,組織部那邊肯定會讓他們提供人選建議,但這事也要重點聽一聽你的意見。”
安哲沉吟起來,這時候他不可能還聽不出範正揚的意思,對方是要把這個市長人選交由他來決定,這已經是對方再明顯不過的示好之舉。
安哲初來乍到,對東林省的組織人事大權一直都恪守本分,并沒有過多伸手,之前也僅僅隻是動過換掉府辦主任的念頭,想将喬梁調過來,其餘的人事調整,安哲甚至都沒過多發表意見,在上個月的一次班子會議上,就讨論表決了一批涉及到省管幹部任命的人事議題,安哲都以剛來不熟悉爲由,沒有發表啥意見。
安哲很清楚,組織人事大權目前牢牢掌控在範正揚這個一把手手中,他一個初來乍到的二把手,目前以熟悉工作爲主同時捋清省裏各方面的關系,沒必要把手伸得過長。
此時想到喬梁,安哲突然間又是心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