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華新斜瞥了楚恒一眼,“難道我親自給他打電話,還請不動他?”
楚恒奉承地笑道,“蘇領導您的面子誰敢不給?”
楚恒說完又道,“看時間洪書記應該快到了,我替蘇領導您出去接他。”
蘇華新淡淡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楚恒的話。
兩人口中的洪書記正是黃原市一把手洪百川,今天晚上,原本隻是楚恒張羅跟蘇華新吃頓飯,蘇華新答應的同時,心裏卻是冒出了一個念頭,他想搭建一個小圈子,将親近自己以及自己這邊的嫡系都整合進來,不過這件事急不得,首先要保證是自己信得過的人,其次,重點得拉攏班子裏的領導成員,也隻有這個層次的才值得他親自出面。
楚恒往外走的時候,蘇華新心頭一動,突然又叫住楚恒道,“你給郭興安打個電話,讓他也過來。”
楚恒停下腳步,目光微微一閃,“蘇領導,現在才通知郭興安,他會過來嗎?從關州到黃原,距離可不近,而且即便他真願意過來,等他過來的話,咱們早都散場了。”
蘇華新淡然笑道,“願不願意來,就看郭興安有沒有這個心了,隻要他有心,路程再長,他也會過來的,何況咱們吃完飯還有第二場嘛,等下飯後一起去唱歌。”
楚恒恍然,他都忘了蘇華新喜歡唱卡拉OK來着。
既然蘇華新如此交代,楚恒自然隻能照辦,而且他感覺蘇華新是故意讓他給郭興安打電話的,對方是想讓他和郭興安冰釋前嫌嗎?
楚恒心裏的念頭一閃而過,他一向是利益爲先,過往跟郭興安的一些嫌隙也是因爲當時他是駱飛陣營的人,所以難免跟郭興安不大對付,但那隻能說是兩個人的立場不同,談不上啥私人恩怨,楚恒也沒覺得有啥大不了的,倒是郭興安啥時候也跟蘇華新搭上關系了?對方和鄭國鴻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楚恒心思湧動,一邊拿出手機給郭興安打電話一邊出去迎接洪百川。
包廂裏,蘇華新氣定神閑地坐着,不時哼着小曲兒,看起來心情不錯,今天晚上,他本來想讓楚恒将許婵也帶過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晚上還有其他人在場。
今晚蘇華新之所以會邀請洪百川,是因爲洪百川一直都有跟他示好的意思,因此,蘇華新想搭建自己的小圈子,在領導班子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洪百川,今晚姑且看看洪百川怎麽表态!
至于郭興安,上次去關州度假,蘇華新已經給了郭興安某種暗示,而他發覺郭興安的态度也頗爲暧昧,這就值得玩味了。
市區的一個紅綠燈口。
郭興安坐在車裏,司機手機導航的地址正是安哲訂的飯店,郭興安這會是剛下高速進入黃原市區,對于安哲的邀請,郭興安還是很給面子的,雖然知道安哲很看重喬梁,但郭興安現在的想法是各交各的,他對喬梁有所不滿,但沒必要影響到他和安哲的交往上,對于安哲的未來,郭興安還是十分看好的,對方将來是有希望再進一步的,和他搞好關系對自己沒有任何壞處。
綠燈亮起,郭興安的手機也幾乎同時響起,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楚恒名字時,郭興安有些愣神,心說是他看錯了還是楚恒打錯了?
眉頭微擰,郭興安想着要不要接楚恒的電話,見電話一直響着,郭興安猶豫片刻,還是接起了電話。
郭興安接起電話,多少還拿捏着姿态,“嗯,楚恒同志?”
楚恒暗罵郭興安明知故問,笑道,“郭書記,是這樣的,晚上有個飯局,是蘇領導主持的,您看您要不要過來。”
晚上的飯局?郭興安眉頭一皺,下意識看了看時間,心說這都六點了,特麽的,晚上的飯局現在才通知他,這是誠心邀請他嗎?而且怎麽是楚恒給他打電話?
郭興安心裏暗暗吐槽着,嘴上自然不敢對蘇華新抱怨什麽,而是問楚恒道,“楚恒同志,确定是晚上的飯局?”
楚恒笑道,“那肯定不會錯了,我都已經和蘇領導在飯店了,怎麽可能錯得了。”
郭興安一時有些猶豫,晚上安哲已經約了他,而且他也已經答應下來了,要是放了安哲鴿子,着實有些說不過去,但蘇華新又怎麽會突然邀請他參加飯局?而且還是時間快到了才打過來,難道是蘇華新知道安哲和他約了飯局,故意讓他做選擇?
郭興安莫名聯想着,本來蘇華新并不知道他和安哲晚上吃飯的事,郭興安卻是自個先胡亂揣測聯想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楚恒聽郭興安沒有回複,本來心底就有點看不上郭興安的他,委實也沒心思陪郭興安浪費時間,臉上保持着固有的笑容,道,“郭書記,您看您要不要過來,反正我是已經按照蘇領導的吩咐通知您了。”電話那頭的楚恒聽郭興安沒有回複,本來心底就有點看不上郭興安的他,委實也沒心思陪郭興安浪費時間,臉上保持着固有的笑容,道,“郭書記,您看您要不要過來,反正我是已經按照蘇領導的吩咐通知您了。”
楚恒說完,将飯店名字告訴了郭興安,随即挂了電話,他不跟郭興安說今晚蘇華新還安排了飯後去唱歌,郭興安來不來是對方的事,他已經把話通知到了。
見楚恒挂了電話了,郭興安微微發愣,去還是不去?
若是平時,蘇華新的飯局邀請,郭興安肯定是上趕着都要參加,但晚上跟安哲的飯局撞到了一起,郭興安還真犯了難,最主要的是他已經先答應了安哲,否則現在不必這麽爲難。
車子突然停頓了一下,司機險些追尾,踩了急刹車,郭興安回過神來,咬牙道,“小張,去另一個飯店。”
郭興安同司機吩咐着,将楚恒剛剛說的飯店名字報給司機。
司機聞言,很是識趣地沒有多問,重新定位了導航地址後,便掉頭拐了方向。
郭興安終究還是在安哲和蘇華新之間選擇了蘇華新,縣官不如現管,安哲遠在西北任職,和安哲搞好關系,對方固然今後有可能成爲他繼續進步的助力,但也僅僅隻是可能,而蘇華新則是實打實的江東省二把手,對方現在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他的前途,打個最簡單的比方,哪怕他現在依然深受鄭國鴻賞識,但鄭國鴻如果要跟上面推薦提拔重用他的話,一旦蘇華新強烈反對,那事情可能就黃了,所以蘇華新也是他得罪不起的,更别說鄭國鴻現在對他的态度不如以前。
其實也正是因爲鄭國鴻對郭興安的态度變得有些疏遠,他才會産生别的心思,否則他對蘇華新的拉攏隻會敬而遠之。
“唉,安哲将來固然有希望再進一步,但畢竟還沒真正達到那一步,體制内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沒升上去之前,那就隻是水中花夢中月,指不定安哲一直在現在的崗位上原地蹉跎也有可能,但蘇華新卻是不一樣,人家走到了這個位置,而且是真真切切能對我的前程産生影響。”郭興安心裏自言自語着,心想自己做這道選擇題隻能從最現實的角度出發,放安哲鴿子也沒辦法了,誰讓兩個飯局撞上了。
郭興安給自己找着理由并且安慰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并沒錯,随即給安哲打了電話過去。
安哲此刻正和喬梁說話,看到郭興安打過來,安哲對喬梁說了一句,“應該是郭興安到了。”
安哲說完接起郭興安的電話,聽到的卻是另一個結果,“安書記,實在不好意思,我這臨時有點事,晚上的飯局去不了了,還望安書記您見諒。”
安哲聽郭興安來不了,擡手看了下手表,眉頭微不可覺地皺了一下,都這個點了才跟他說來不了,這是真的有事還是故意放他鴿子?
安哲還沒說話,郭興安接着又道,“安書記,您千萬别生氣,晚上确實是有點急事,下次我請客,向安書記您賠罪。”
安哲挑了挑眉頭,道,“興安同志有事就先去忙,咱們這吃飯随時可以,沒啥大不了的,正事要緊。”
郭興安笑道,“謝謝安書記體諒,下回我做東,安書記千萬要賞光,屆時我先自罰三杯。”
安哲不可置否地笑笑,大家都在體制内混了這麽多年,郭興安口口聲聲隻說有事,但卻不說什麽事,這意思已經不言自明,對方不過是推托之詞罷了。
被郭興安這麽一搞,安哲不可避免産生了些許不滿,郭興安如果不來那就應該一開始直接拒絕,現在搞這麽一出,是故意打他臉不成?
沒了說話的心思,安哲随意應付了郭興安兩句,随即就挂了電話。
喬梁将安哲和郭興安的對話都聽在耳裏,見安哲和郭興安打完電話了,喬梁立刻就問道,“郭書記不來了。”
安哲撇了撇嘴,“說是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喬梁追問,“有說什麽事嗎?”
安哲嘴角扯了一下,這表情看在喬梁眼裏,立馬就明白了什麽意思,接着道,“老大,看來郭書記是連您的面子也不給了,這都到飯點了,才打電話來說不來了,這明擺着是放您的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