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運明看出喬梁的想法,道,“小喬,現在省廳的一把手剛換,新來的那位也需要在人事上有所動作,所以這事要操作還是有很大的機會的,不過現在說這個也還早,先等等看結果吧,也許蔡銘海這次有驚無險呢。”
喬梁撇撇嘴,馮運明這話主要是安慰他,連喬梁自個都對結果不樂觀。
馮運明見喬梁心緒不佳,拍拍喬梁的肩膀,“行了,不要亂想了,人這輩子說長不長,但任何時候遇到的挫折放到人生幾十年的時間長河裏,又會覺得不過是大不了的事。”
喬梁道,“馮部長,您倒是會安慰人。”
馮運明道,“不是我會安慰人,而是我說的是實話,我年輕時候遇到的一些在當時看來過不去的坎,現在回想起來,覺得也就那麽一回事,天是塌不下來的……走,現在也不早了,快下班了,咱們晚上去喝一杯,幫你解解悶。”
喬梁笑道,“我看是馮部長您自個嘴饞了,看來我不奉陪都不行。”
兩人說笑着,又坐了一會,到了下班時間後,兩人便一起出去吃飯,馮運明則是給彭白全也打了個電話,讓他也一起過來。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入秋以後,白天的時間已經相對較短,六點左右天就開始黑了。
此時,在達關縣的度假村,田旭正在陪段珏吃晚飯,十二人位的偌大餐桌,除了他和段珏,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美貌女子。
女子叫張風旸,是段珏前幾年新娶的媳婦,早幾年,段珏的原配因病去世,段珏沒過多久就娶了張風旸,對方原本是段珏在公司裏的助理,段珏娶了對方後,就讓對方退出公司,不再參與公司的經營業務。
這幾天因爲段嘉宏意外身亡的事,張風旸過來幫段珏料理段嘉宏的後事,整個人跟着忙前忙後,對段珏更是噓寒問暖,讓段珏要保重身體,俨然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
田旭作爲一個旁觀者,将段珏和張風旸的各自表現都看在眼裏,張風旸對段珏很是溫柔體貼,段珏卻是不冷不熱地沒怎麽理會張風旸,這一方面固然是因爲兒子去世讓段珏最近的心情十分糟糕,另一方面,則是段珏對張風旸也沒太深的感情,早幾年娶對方隻是一時的新鮮勁,那股勁頭一過,也就沒太大的興趣了,段珏後來一度還想跟張風旸離婚,但張風旸卻死活不同意。
眼下張風旸給段珏的碗裏夾滿了菜,讓段珏吃點東西,她看段珏這幾天不僅沒咋休息,連飯都很少吃,出于好心多說了幾句,結果就被段珏不耐煩地吼了一句。
田旭看着這一幕,道,“段總,嫂子也是好心,她也是關心你嘛,你确實該注意下身體,嘉宏已經走了,你不能把自己弄垮了。”
段珏臉色緩和了一下,看了看田旭,“田少,這幾天辛苦你了,謝謝你幫忙。”
田旭正色道,“段總,你這說的是哪裏話,嘉宏就跟我的兄弟一樣,他過世了,我幫忙處理後事是應該的。”
田旭說完,看似憤怒道,“都是喬梁那王八蛋,要不是因爲他,嘉宏又怎麽會這種意外,是他間接害死了嘉宏,這個混蛋,老子早晚讓他好看。”
田旭說得義憤填膺,段珏臉色陰沉下來的同時,卻并沒有如田旭希望的那般暴怒,這是段珏這幾天日趨冷靜的反應,他對喬梁固然恨得咬牙切齒,認爲喬梁是間接導緻兒子死亡的罪魁禍首,但經過了一開始的憤怒後,段珏這幾天料理兒子的後事時,越想越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
段珏對田旭道,“田少,我打算去看守所一趟,我要親自見見那殺死我兒子的兇手。”
田旭聽得一愣,“段總,你要見那個行兇的犯人?”
段珏點頭道,“嗯。”
田旭不動聲色的道,“段總,那種下三爛的地痞有啥好見的,髒了你的眼。”
段珏搖了搖頭,“我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要親自見一見才安心。”
田旭點頭道,“段總既然有這種想法,那就去見一見,至少求個心裏踏實。”
田旭說這話時,目光不經意間掃到段珏旁邊的張風旸,見對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田旭微不可覺地皺了一下眉頭。
一頓飯在略顯沉悶的氣氛中吃完,段珏心情不佳,田旭吃完飯後也就先離開了,他現在有時候住在度假村,有時候住在縣城,并沒有固定的住所。
從度假村出來,田旭并沒有去縣城,而是開車拐到了離度假村不遠的一個小山頭,這邊是屬于西風峽谷的一個小景區,因爲不用門票,晚上有不少人喜歡到這邊來散步爬山,上下山也隻需一小時的時間,适合休閑鍛煉。從度假村出來,田旭并沒有去縣城,而是開車拐到了離度假村不遠的一個小山頭,這邊是屬于西風峽谷的一個小景區,因爲不用門票,晚上有不少人喜歡到這邊來散步爬山,上下山也隻需一小時的時間,适合休閑鍛煉。
田旭把車停在山下,旋即從一條比較陡峭的山路上山,不過田旭也沒爬到山頂,而是在半山腰處的一處涼亭停下,坐在石椅上拿出一根煙悠哉地抽了起來。
約莫等了有半個多小時,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現在田旭的視線裏。
田旭看着在自己視線裏愈來愈清晰的漂亮臉蛋,呵呵笑道,“來得很快嘛。”
來人正是剛剛還和田旭、段珏在同一張飯桌上吃飯的張風旸,聽到田旭的話,張風旸道,“田少讓我過來,我哪敢不來。”
田旭瞥了瞥對方,“你一個人出來,段珏問你要去哪沒有?”
張風旸反問道,“你覺得他會關心我去哪?”
田旭笑道,“喲,聽張小姐說話的口氣,好像充滿了怨言嘛。”
張風旸眨着眼睛,“田少剛剛在段珏面前還稱呼我嫂子,這會就變成張小姐了?”
田旭譏笑了一下,“怎麽,你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張風旸沒說話,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隻是在夜色裏,田旭也看不細緻。
田旭盯着張風旸看了一會,突地道,“張風旸,段珏要是死了,你作爲他的妻子,可就是他财産的第一繼承人,你心裏邊就沒點别的啥想法?”
張風旸聽到田旭這話,仿佛突然吓了一跳,一臉驚恐道,“田少,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田旭臉色一拉,“臭女人,你少跟老子裝。”
張風旸依舊是一臉驚恐的神色,“田少,我不知道您爲什麽會這樣說,但我從來沒這種想法,我對段珏是有感情的,他是我下半輩子的人生伴侶,我怎麽會盼着他死?”
田旭戲谑道,“裝,接着裝,老子早就找人調查過你了,你在外面養了個小白臉,雖然你很小心,但真想查的話,你以爲别人查不到?也就是段珏現在對你一點都不上心,壓根不管你,所以不知道你給他戴了綠帽子,真要是讓他知道你給他戴了綠帽子,你作爲他名義上的妻子,你覺得他會怎麽對你?”
田旭這話一出來,張風旸原本驚恐的表情消失不見,冷冷注視着田旭,“你調查我?”
田旭道,“我調查你怎麽了?怎麽,你還想咬我?”
張風旸皺着眉頭,“田少,你到底想幹什麽?”
田旭道,“你想幹什麽,我就想幹什麽。”
張風旸道,“田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田旭道,“你就别裝了,段珏唯一的兒子死了,你是他法律上的第一順位财産繼承人,我看你現在是最巴不得他死的人。”
張風旸道,“我沒那麽想,再說了,段珏如果另外立了遺囑,那他的财産可能也跟我一分錢關系都沒有。”
田旭眉頭微蹙,“那你知道他立遺囑沒有?”
張風旸沒有回答田旭這個問題,但她的表情卻是間接給了田旭答案,田旭盯着張風旸道,“看來段珏是還沒立遺囑了?也對,他要是立了遺囑,你就犯不着跑到他面前來獻殷勤了,你現在低聲下氣地在他面前裝成溫柔賢惠的妻子,是指望着他日後立遺囑的時候可以給你分配一些财産,對吧?”
田旭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對的,接着道,“段嘉宏剛死,段珏之前肯定預料不到自己兒子會出這種意外,再加上他還不算老,所以他絕對不會那麽早就想到立遺囑的事。”
張風旸這時候才回答了一句,“沒錯,據我了解,段珏的确是還沒立遺囑。”
張風旸說着,同田旭對視着,似乎找到了反唇相譏的機會,“但就算段珏的财産落不到我頭上,難道還能落到你頭上?我作爲他名義上的妻子,還有那麽一絲機會,你卻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田旭微微一笑,“你怎麽知道我沒機會?任何機會都是自己争取的,這年頭,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張風旸目光灼灼地看着田旭,“你想幹嘛?”
田旭笑道,“不管我想幹嘛,咱們的利益是一緻的,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