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氣,趙青正讓自己冷靜下來,終歸是自己兒子,他再怎麽生氣還能不認這個兒子不成?
良久,趙青正的心情才慢慢平複下來,盯着田旭,“段嘉宏的事是不是你幹的?誰讓你弄死他的?你爲什麽就不聽我的警告?”
田旭笑道,“老頭子,你這一連三個問題,你說你讓我先回答哪個問題好呢?”
趙青正臉皮抽搐着,特麽的,自己都着急冒火了,這兔崽子竟然還悠哉悠哉的一點都不着急。
好一會,田旭才道,“老頭子,這人都死了,你現在問這些又有什麽意義?難道你還能讓段嘉宏從陰曹地府裏跳上來?”
趙青正怒氣再次上湧,“知道你弄死段嘉宏會是什麽後果嗎?一旦讓段珏察覺,到時候他魚死網破,咱們都得玩完。”
田旭笑道,“魚死了,網不一定會破。”
趙青正眼睛一瞪,“你又想幹什麽?”
田旭道,“我還能幹什麽,自然是告訴段珏,他兒子段嘉宏的死主要是喬梁害的,你想想看啊,要不是喬梁讓人将段嘉宏抓了回來,段嘉宏會在看守所出意外嗎?這追本溯源,就是喬梁的錯嘛,冤有頭債有主,那他就得去找喬梁算賬。”
趙青正冷笑,“你以爲别人跟你一樣智障,會信了你的鬼話?”
田旭道,“信不信是他的事,我隻要負責給他灌輸這種思想就行。”
趙青正道,“段珏不可能這麽幼稚的,哪怕是現在一時在氣頭上,會被你帶偏,事後他慢慢冷靜下來,肯定會意識到不對勁的。”
田旭道,“那他最好還是糊塗一點,兒子都死了,家業也沒人繼承了,他還那麽精明幹嘛?呵呵,他要是能順着我的暗示去找喬梁的麻煩是最好不過了,最好的結果是兩人互相弄死一個。”
聽着田旭的話,趙青正心驚肉跳,“你……你真的是喪心病狂,我看你心理有毛病,你必須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
田旭斜瞥了趙青正一眼,“我這叫快速緻富,以前我過得太苦了,窮怕了,我現在隻想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趙青正怒道,“你現在差錢了?我給你的還不夠多嗎?”
田旭淡淡道,“你給我的是不少,但誰會嫌錢多?一個億的财富跟十個億的财富,那還是有很大差别的,假如有十個億,難道你會選擇一個億?”
趙青正突然不知道說什麽,田旭的心理是畸形的,這是趙青正無比确認的一件事,這或許跟田旭小時候受過的心理創傷有關,小孩子玩笑間的一句句野種不知道在他心裏留下了怎樣的影響,以至于田旭現在看起來表面正常,實則心理十分偏激。
趙青正心裏有愧疚,但更多的是無力感,自打田旭三四年前出現後,他爲了彌補對方,已經給了對方許多,爲此不惜打破了自己的原則,否則他根本犯不着跟段珏這樣的商人太過于親近。
沉默了一下,趙青正問道,“如果段珏沒有按照你的設想去做,你又該怎麽辦?”
田旭目光微閃,“他要是一個勁追查他兒子的死因,那指不定我就得送他們父子倆一起團聚了,當然,送他們父子倆團聚前,我得先确保将他們段家的家業拿到手,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田旭說着,又自言自語道,“不過這事也不用操之過急,段珏要是下去跟他兒子團聚,他家裏可就隻剩下他那剛娶沒幾年的媳婦了,哎呀,你還别說,我發覺段珏的媳婦挺漂亮的,聽說他那媳婦對他怨氣很大,段珏把人家娶了,卻是扔一旁不管,你說人家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
‘啪’的一聲,田旭話還沒說完,趙青正又是一巴掌扇了過來,氣得直哆嗦,“你給老子住口。”
田旭笑了一下,不再言語。
趙青正已經不知道說什麽,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氣,那是被田旭給氣的。
“老頭子,你沒事吧?可别心梗了,你要是突然翹辮子,那我可就又成野種了。”田旭看着趙青正,他和趙青正的關系十分擰巴,想說關心的話,到了嘴邊又變成這般刺耳。
趙青正沉默許久,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小旭,我去給你找個心理醫生吧,真的,你去好好看一看,心理疾病也是一種病。”
田旭嘴角扯了扯,仿佛在說着什麽,趙青正聽不到聲音,但從田旭的口型裏卻隐隐感覺到對方分明是在說自己有病。
趙青正再次沉默了,他發覺自己管不動田旭,但要完全放手不管,當沒有這個兒子,他又做不到。趙青正再次沉默了,他發覺自己管不動田旭,但要完全放手不管,當沒有這個兒子,他又做不到。
“小旭,現在收手,好嗎?”良久,趙青正開口,“現在的麻煩,我還可以給你擺平。”
“老頭子,你沒聽過一句話嗎?開弓沒有回頭箭,計劃既然開始了,那可就沒辦法停下了。”田旭笑道,“你不覺得這事很刺激嗎?”
趙青正痛苦地閉上眼,田旭的心理到底病态了何種程度才會變成這樣?
喬梁和丁曉雲吃過晚飯,本想陪丁曉雲走一走,卻因爲蔡銘海打來的電話而作罷,好在丁曉雲也能理解,特别是以後兩人就要一起共事,雖說一個在市裏一個在縣裏,但至少碰面的機會多了。
喬梁返回縣大院,蔡銘海已經在辦公室外等着,喬梁沖蔡銘海點了下頭,很快就注意到蔡銘海神情有些疲憊,不禁關心地問了一句,“老蔡,是不是太累了?該休息就得休息,工作是永遠幹不完的,别把自己身體搞垮了。”
蔡銘海輕點着頭,“沒事,晚上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蔡銘海最近确實是累得夠嗆,調任達關後,他就開始忙碌了起來,尤其是他剛上任,事情會多一點,既要主持局裏的工作又要親自抓案子,休息時間相對也就少了許多,本來這種日子應該說是累并快樂着,特别是案子要是能順利偵破的話,那這些的日子的辛苦也就值得了,但偏偏案子到了最緊要關頭,勝利曙光就在眼前時,結果段嘉宏死了,這就仿佛打掉了蔡銘海的一口精氣神,讓蔡銘海整個人看起來疲态盡顯。
兩人邊說邊走進辦公室,蔡銘海将手頭一份報告遞給了喬梁,“喬書記,這是段嘉宏死因的初步調查結果。”
喬梁聞言接了過來,他就知道蔡銘海大晚上找他是爲了這事,這也是如今橫亘在兩人心裏的一塊大石頭。
快速把調查報告看完,喬梁眉頭微擰,這份報告比蔡銘海中午口頭彙報的詳細了許多,完善了行兇者的口供和細節,喬梁看完後,擡頭看了蔡銘海一眼,“老蔡,你怎麽看?”
蔡銘海道,“看起來确實像是意外沖突,但有一點解釋不過去,行兇者手上的釘子,沒辦法落實來源。”
喬梁微微點頭,根據這份調查報告所寫,行兇者是所在牢房的牢頭,對方也僅僅比段嘉宏早進去了一個月,因爲所犯的案子還沒進入訴訟階段,所以對方依舊在看守所,而不是在監獄。
而這個行兇的犯人已經是三進宮,此前也有兩次坐牢的經曆,都是因爲故意傷人進去的,這次被抓,同樣還是因爲故意傷人,但這次的問題卻是嚴重許多,被傷者因爲傷重不治身亡了,這個人說是窮兇極惡亦不爲過,這人多次進宮再加上好勇鬥狠,進去後就把牢房裏的其他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成了老大……
而段嘉宏這個嫩頭青也是個高傲不服人的主,進去後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讓人家看了很不爽,已經被對方敲打過幾次,結果段嘉宏都沒把對方放在眼裏,引起了對方的不滿,這次段嘉宏據說是因爲吃飯問題再次跟對方起了口角,雙方就打起來,對方拿着釘子直接就沖着段嘉宏脖子一陣狂捅,最終紮穿了段嘉宏的頸部動脈。
當然,報告上的這些是同屋其他犯人的供述,跟行兇者自個交代的口供也都對得上,看起來是沒有問題的,唯獨行兇者交代他手頭的釘子是在放風的時候撿的,這個讓人有些存疑,調查報告上寫的是調閱監控後沒辦法證實對方所說的釘子是撿的,這就是問題所在。
“看守所的監控不是360度無死角覆蓋嗎?”喬梁沉思片刻問道。
“監控是覆蓋得很完整,但因爲身體角度遮擋的關系,有時候也不是完全能看清,再加上犯人如果故意想搞什麽小動作,彼此間打個配合的話,也能人爲制造一些視覺盲區。”蔡銘海解釋道。
喬梁聽着蔡銘海的話,知道蔡銘海對這個是有所疑慮的,不禁道,“老蔡,你懷疑這件事有隐情?”
蔡銘海無奈道,“是有些懷疑,但結合行兇者自己的口供以及其他犯人的交代,又看不出啥問題來,事件起因、沖突過程都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