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笑呵呵道，“魏主任，這辦公室我可不敢用，我怕回頭紀律部門找我談話。”
魏民哲臉色一滞，道，“喬書記，這是之前張銳南書記還在任時使用的辦公室，他調走了，您是新調來的書記，自然是由您使用。”
喬梁撇了撇嘴，“張銳南現在正被紀律部門找去談話，魏主任是希望紀律部門也來找我的麻煩嗎？”
魏民哲吓了一跳，連連擺手道，“喬書記，我萬萬沒有那個意思。”
喬梁道，“那就給我換一間辦公室。”
魏民哲面露難色，“喬書記，可其他辦公室還沒收拾出來，隻能委屈喬書記您暫時在這裏辦公。”
喬梁挑了挑眉頭，“怎麽，偌大一座辦公樓，就沒有一個空餘的辦公室？”
魏民哲連忙道，“那肯定是有，隻是其他空餘的辦公室相對小了點，不符合喬書記您的身份呐，要不我讓人再收拾一間大的出來。”
喬梁道，“那就随便用一間。”
魏民哲聞言也不敢多說啥，趕緊在同樓層給喬梁安排了一間臨時辦公室，隻不過小了很多，隻有十多個平方。
在小辦公室裏坐下來，喬梁砸咂嘴，他剛剛之所以不敢用張銳南那間辦公室，實在是那間辦公室太高調了，剛進門就有一股奢華之氣撲面而來，最主要的是那間辦公室太大了，足足上百平方，靠，張銳南這家夥也太高調了，一個縣書記使用的辦公室遠遠超标不說，還比郭興安這個市一把手的辦公室還大，這張銳南簡直是作死啊，也難怪他會被紀律部門找上門，如此張揚高調不出事才怪。
魏民哲親自幫喬梁整理着小辦公室的辦公桌，一邊道，“喬書記，您先暫時委屈一下，我馬上就去給您安排其他辦公室。”
喬梁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辦公室，道，“我看這間挺好，就用這間吧。”
魏民哲吓了一跳，忙道，“喬書記，這怎麽行，這是委辦之前一名副主任的辦公室，他調到鄉鎮去了，所以辦公室暫時空了出來，這間辦公室肯定是不符合喬書記您的身份。”
喬梁淡然道，“魏主任，你一口一個身份，我倒要問問，咱們是什麽身份？是高高在上的領導幹部身份還是人民公仆的身份？”
聽到喬梁這話，魏民哲一下語塞，竟是答不上來。
喬梁提高了嗓門，“魏主任，你說咱們到底是啥身份呢？”
魏民哲不自然道，“是……是人民公仆的身份。”
‘噗嗤’一聲，旁邊一直跟着喬梁的司機魏浩雲忍不住笑了出來。
魏民哲轉頭看了魏浩雲一眼，眼裏閃過一絲惱火，他現在還不知道魏浩雲是幹啥的，因爲喬梁剛剛并沒有介紹，不過一想到對方是跟喬梁一起的，魏民哲這會也不敢對魏浩雲發怒。
“魏主任，你先去忙你的，回頭有什麽需要我再找你。”喬梁說道。
“好，喬書記您先休息一下。”魏民哲點頭道。
魏民哲一離開，魏浩雲再次忍不住笑了出來，喬梁看了看魏浩雲，“小魏，你笑什麽？”
魏浩雲道，“喬書記，您剛剛問他那個身份問題，我看真是太爲難他了，那‘人民公仆’四個字，他甚至有點難以啓齒。”
喬梁聞言輕歎了口氣，起身走到窗前，推窗望去，看着修建得豪華壯觀的縣大院，眉頭微蹙，路漫漫其修遠兮呐。
喬梁站在窗前眺望着，門口傳來敲門聲，轉頭望去，隻見萬虹站在門口。
“萬虹同志來了，快請進。”喬梁笑道。
“喬書記，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您喊我名字不就好了，多加了同志兩個字，感覺好生分。”萬虹滿臉笑容，她現在恨不得主動跟喬梁拉近關系。
喬梁笑笑，“也好，私底下沒人的時候，我就喊你萬虹好了。”
調到異地又如此巧合地和萬虹一起共事，喬梁心裏也是倍感親切，真是應了那句話，人生何處不相逢。
請萬虹坐下，喬梁讓魏浩雲給萬虹倒杯水，一邊問道，“萬虹，你比我先到達關工作，對達關有什麽印象？”
萬虹搖頭笑道，“喬書記，我也就比您先來幾天，現在都還在熟悉工作呢，您讓我說對達關的印象，說實話，我還真答不上來，我這幾天大部分時間都在辦公室了解和熟悉分管的工作領域，畢竟我以前是當秘書出身的，完全沒有地方工作的經驗，現在當這個副縣長，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熟悉工作起來也比較慢。”
喬梁微微點頭，萬虹說的這個他倒是能理解，這是對方第一次到基層地方工作，難免會沒經驗。
萬虹這時問道，“喬書記，您怎麽到這間辦公室來了？之前張銳南那間辦公室不是空着嗎？”
喬梁笑道，“張銳南那間辦公室我怎麽敢用，我怕下一個被紀律部門找去談話的就是我，我看現在這間就不錯，在這裏辦公也挺好。”
萬虹聞言猶豫了一下，道，“喬書記，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喬梁笑道，“你剛剛都說咱們是老熟人了，那有什麽不能說的？”
萬虹道，“喬書記，您可能對辦公環境沒啥要求，也比較随意，但您要是用這間辦公室，恐怕有點不妥。”
喬梁聽得好笑，“萬虹，難不成我這新上任的一把手連挑選辦公室的自由都沒有？”
萬虹道，“喬書記，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您要是真用了這間小辦公室，恐怕會讓縣裏的其他幹部多多少少都對您産生一些不滿情緒。”
喬梁不解道，“這又是爲何？我在哪個辦公室辦公，還礙着别人了？”
萬虹道，“喬書記，關于這新辦公樓的一些情況，我剛來這幾天，還真了解了一點，您有所不知，達關縣這座縣大院是去年剛建好的，因爲舊大院辦公樓又矮又小，所以當初設計興建新辦公樓的時候，縣裏主要領導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大要寬敞’，所以這新辦公樓的辦公室也大都超标，但每個人的辦公室都如此，所以也沒人覺得有啥，喬書記您要是突然使用這麽一間小辦公室，那其他人誰還敢在自己原來的辦公室辦公？這不得搞得所有人都跟着換小的辦公室，這折騰動靜可就大了。”
喬梁聽得一愣，還真别說，萬虹這麽說是有道理的。
萬虹又道，“不瞞您說，我剛來的時候，看到我那間辦公室也吓了一跳，之前在江州工作時，吳書記的辦公室也才比我現在用的那辦公室大了一點點，您說我哪敢用這麽大的辦公室？後來得知縣裏的其他副縣長辦公室也是這個标準，我才放心使用。”
喬梁笑呵呵點頭，“聽你這麽說，我的辦公室還真不能小了。”
萬虹道，“主要是喬書記您要是用這麽小的辦公室，縣裏的其他幹部怕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坐得不踏實。”
喬梁點點頭道，“行吧，那我回頭換一間大的便是，不過張銳南那間我是萬萬不敢用，太大了。”
萬虹笑道，“張銳南那間是大了點了，聽說是兩間打通的，有一百多平方，而且是後來重新裝修的，确實是有點出格。”
喬梁咂咂嘴，“豈止是有點出格，我看是太出格了，也虧得張銳南之前敢用這樣的辦公室。”
萬虹沒說話，張銳南畢竟是前任的書記，她不好過多評價，何況她對張銳南也不熟悉，她剛調來，張銳南就被調走了。
兩人很快就越過這一話題，萬虹不動聲色地瞄了喬梁一眼，看似随意地問道，“喬書記，省裏這次調您過來，是不是要對達關縣進行一番大整頓？”
喬梁看着萬虹笑道，“萬虹，這是你自己要問的，還是代表縣裏的其他人來問的？”
萬虹不自然地笑道，“喬書記，我就是好奇問一下。”
喬梁微微一笑，“萬虹，上午的幹部大會上，郭書記的講話已經講得十分清楚了，穩定壓倒一切，發展才是擺在達關縣面前重中之重的任務，所以你覺得上面調我過來是幹嘛的？”
萬虹眨眨眼，“所以喬書記您過來是搞發展的？”
喬梁笑道，“我是過來爲達關縣人民服務的。”
聽喬梁這麽說，萬虹眉頭微擰，喬梁的話在她聽來有點雲裏霧裏的，萬虹着實有些琢磨不透，她這會過來，确實也是受縣長常成良之托，來探探喬梁的口風，而萬虹之所以應下這個事，也是有意在别人面前展現她跟喬梁的關系十分親近。
萬虹沉思了一下，正要再開口，這時喬梁的手機響了起來，喬梁拿出來看了一眼，見是呂倩打來的，喬梁沒有挂掉，而是擡頭看了看萬虹。
萬虹見狀當然明白喬梁這眼神的意思，知情識趣地道，“喬書記，您先忙，我先回去了。”
喬梁将萬虹送到門口，這才接起了呂倩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