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飛恍然大悟道:“靠,這事我們上了老安的當了,主動鑽進了他爲我們設的圈套,被他和張海濤聯合耍了,老安肯定早有此意,但因爲喬梁級别低,他又不好主動提,就授意張海濤先提出來,而我們當時又被誤導了……”
秦川歎了口氣,應該是如此,自己和駱飛當時想到的是讓喬梁去跳火坑,順便把他一起收拾了,好更狠打安哲的臉,哪裏想到喬梁會利用正泰集團來辦成此事。
“或許,我們當時的胃口太大了。”秦川喃喃道。
駱飛翻翻眼皮,大什麽大,不就是加了一個喬梁嗎?
看駱飛翻眼皮,秦川知道自己這話沒說到點子上,接着道:“在這事上,雖然喬梁并沒有表現出多強的能力,隻是因爲交了狗屎運,但凡事看結果不看過程,喬梁取得了如此的成功,顯然會讓大家對他更加高看,會覺得他在關鍵的時候能挑大梁,提拔副處并非徒有虛名。而且,大家也會覺得老安做事很公道,艱難險重的任務派自己身邊人去擔當,這從另一個方面,也提高了老安的威望。”
駱飛帶着沉思的表情喃喃道:“老安,喬梁,正泰集團,方小雅,李有爲……”
秦川聽出了駱飛這話裏的味道,道:“似乎,不知不覺,他們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
“對,利益共同體。”駱飛點點頭,“喬梁和方小雅是關系極好的同學,又和李有爲的感情非同一般,同時,喬梁又是老安的身邊人,我似乎感覺,通過喬梁,他們之間串聯起來了,這其中的關系頗有些味道。”
“但這其中的關系,外界知道的極少,我們如果不加以分析,也未必能明顯覺察。”秦川道。
“但我們現在卻分析出來了。”駱飛意味深長道,“此次如果沒有喬梁,方小雅和李有爲顯然不會有那慷慨舉動,換句話說,此次幫老安解困的并非是喬梁,而是正泰集團,而是方小雅和李有爲。那麽,作爲無利不圖的商人,他們爲什麽要這麽做?難道隻是所謂的想回報桑梓造福家鄉?這格調未免太高太假太虛僞了吧?這玩意忽悠普通老百姓可以,但作爲一定層面的人,誰會信?”
秦川眨眨眼:“你的意思是……”
駱飛呵呵一笑,進一步暗示道:“如果外界知道了我剛才說的這些,誰會相信這其中沒有什麽利益交換,沒有什麽内幕交易呢?何況,也未必就真的沒有……”
“外界……交換……交易……”秦川又眨眨眼,琢磨着駱飛這話裏的意思,随即意識到了什麽,接着道,“看來此事不能就這麽算完,不能讓某些人太得意。”
駱飛微微一笑。
領會着駱飛的意圖,秦川想了下,接着道:“我想可以這樣,回頭我去找下老楚,讓他安排市直媒體的記者聯合去正泰集團采訪李有爲,隆重報道正泰集團此次的義舉。
這樣做,明面上是在宣傳正泰集團,但實則,可以讓外界都知道,喬梁的這次成功,并非是他多麽牛逼,不過是沾了正泰集團的光,這可以大大降低大家對喬梁高看的程度。同時,也讓大家意識到,老安派喬梁帶隊去督導,并非完全出于公道,隻不過是想通過喬梁來利用正泰集團。”
駱飛搖搖頭:“老秦,你太小看李有爲的智商了,這說明你對他還不了解,我以前在江州工作的時候,和李有爲打過一些交道,知道這家夥城府很深,做事很有謀略。雖然李有爲後來意外栽了,但這并不妨礙他自身的能力和素質,特别是他到正泰集團後,更說明了這一點。
如果我們這麽做,以李有爲的狡猾,他立馬就能明白是怎麽回事,以他和喬梁的關系,一旦意識到我們的意圖,是絕對不會配合的,甚至他會借機反過來利用我們,大大誇張喬梁在其中的作用,把功勞都歸到喬梁身上。
比如他會對記者說,他們本來是絲毫沒有這想法的,但在喬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努力說服下,他們被喬梁對工作的高度敬業和責任心,以及一片真誠赤誠所感動打動,才做出如此決定……等等。
如此一來,那更會大大提高喬梁的好名聲,讓大家對他愈發高看,同時,這對老安也很有好處,大家更會覺得老安派喬梁帶隊的決定,不但公道,而且十分正确,用人有方,知人善用。這對我們來說,可謂适得其反……”
聽駱飛這麽說,秦川意識到,自己還是沒有領會透徹駱飛的真正意圖,但駱飛此時把話說的模模糊糊,既然他不挑明,自己是不好多問的,隻能繼續意會。
“嗯,這事我再琢磨琢磨。”秦川道。
駱飛又微微一笑,在這事上,他很明清,雖然自己和秦川關系密切,但絕對不能明示,不然,有可能會帶來不可預測的未知風險。
同時駱飛知道,以自己對秦川的了解,以他和自己這麽久的關系,他相信秦川很快能領會透自己的意圖,能想出最精妙最穩妥的辦法。
接着駱飛道:“我馬上就要出發去黃原彙報,明天回來。”
秦川點點頭:“此去黃原,雖然家裏的事讓你有些不順心,但在黃原,你會格外風光的,雖然被約談,但整改地如此高效,一下就把其他地市比下去了,上面一定會大大贊賞你,對你相當高看。”
駱飛呵呵笑了下,接着又道:“對了,調查呂倩的事,進展如何了?”
“此事我安排小黃去幹的,目前進展比較順利,估計很快就能有結果。”秦川道。
駱飛點點頭,嚴肅道:“我還是那句話,這事必須高度保密,甯可查不出結果,也不能走漏一丁點風聲。”
秦川知道此事一旦洩露的利害,鄭重答應着。
然後駱飛就出發去黃原。
離開江州,駱飛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第二天下午剛上班,黃傑正坐在辦公室沙發上和幾位秘書侃大山,呂倩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此時呂倩表情嚴肅,身後跟着兩個穿警服的面無表情的年輕人。
看到呂倩,大家都不以爲然,雖然呂倩在市局在市中區算是個人物,但在他們這地兒,她這級别的一抓一大把,她連棵蔥都算不上,上面來挂職的又怎麽樣,不過是個小小的副處而已。
不過,雖然不以爲然,黃傑還是和她打了個招呼,屁股都沒擡,自己是跟着大領導服務的,和呂倩這級别的人打招呼,沒必要站起來。
呂倩走到黃傑面前,表情嚴肅道:“你叫黃傑?”
黃傑一愣,卧槽,明知故問,自己天天跟在秦川後面,誰不知道自己的鼎鼎大名,何況自己跟着秦川去呂倩單位視察的時候,她和自己也打過幾次交道。
黃傑不由心裏來氣,翻翻眼皮沒做聲。
“站起來!”呂倩大喝一聲。
黃傑一怔,在呂倩的威嚴下,不由有一種膽怯的感覺,下意識站了起來,感到莫名其妙,尼瑪,這娘們怎麽如此對自己?
其他秘書也都發愣,艾瑪,一個小小的副處,怎麽敢在這種地方撒野?這未免太荒唐太放肆太不可思議了。
呂倩接着道:“回答我,你是不是叫黃傑?”
“是,我是黃傑,怎麽了?”黃傑又翻翻眼皮,沒好氣道。
“那好,請你跟我走一趟。”呂倩道。
黃傑眉頭一皺:“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聽不明白?”呂倩看着黃傑嚴肅道,“我現在是在執行公務,請你配合。”
執行公務?黃傑眨眨眼,尼瑪,這娘們執行公務怎麽執行到自己頭上了?搞什麽搞?
“我犯什麽事了?你憑什麽帶我走?”黃傑氣憤道。
“黃傑,你犯了什麽事,自己心裏清楚,我再告訴你一遍,跟我走。”呂倩威嚴道。
聽呂倩這話,黃傑略一琢磨,突然心一跳,不由做賊心虛,艾瑪,難道是自己搗鼓的那事被呂倩知道了?她來找自己算賬的?
如此一想,黃傑不由渾身一顫,但還是嘴硬:“我心裏清楚什麽?我什麽事都沒做,你不可以随便抓人。”
此時,黃傑心裏還是有些底氣的,一來自己是秦川的秘書,身份特殊;二來這是什麽地方,你呂倩豈能豈能胡來?
呂倩似笑非笑看着黃傑:“我讓你跟我走,說要抓你了嗎?”
黃傑一怔,這倒也是,随即道:“你讓我跟你走幹嘛?”
“到了我那裏你就知道了,現在少廢話。”呂倩幹脆道。
黃傑心一橫:“你把話說明白,說不清楚,休想帶我走。”
“嗯?敬酒不吃吃罰酒?”呂倩又似笑非笑。
這時,有個秘書看情況不妙,悄悄溜了出去。
黃傑此時繼續嘴硬:“我警告你,這裏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我勸你做事要三思。”
“三思,我還四思五思!”呂倩不再廢話,沖身後一揮手,“帶走——”
兩個年輕人聽呂倩發話,接着過來,一左一右抓住黃傑的胳膊,往後一擰,把他像小雞一樣鉗住了,接着就往外拖。
黃傑又驚又怕,掙紮着大叫起來。
“怎麽回事?”随着一個低沉的聲音,秦川出現了,面色威嚴看着眼前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