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惠文這麽說,喬梁立刻明白過來,吳惠文隻查這個鼎元開發公司,那就不會直接涉及到徐洪剛了,至于在調查過程中如果查到一些其他跟徐洪剛有關的線索,那就另當别論,到時候可以再考慮移交給省裏的相關部門了。
吳惠文接着道,“這些信件是我這半個月來陸續收到的,原本剛收到第一封信件的時候,我是不想理會的,放抽屜裏就沒再去管,不過間隔了三天,就又收到了第二封,你瞧瞧,剛好半個月整,就收到了五封,我在想啊,如果我繼續不理會的話,對方是不是會繼續接着寄。”
喬梁好奇道,“吳姐,那這寄信的人是誰呢?”
吳惠文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我照着寄件單上的電話打過去,是一個不相關的人,背後真正寄件的人肯定是不想讓我查到是誰的,否則就不用這麽藏頭藏尾了。”
喬梁瞅了瞅手上的信件,“這信裏提到的鼎元開發公司以及這個謝偉東,我倒是知道。”
吳惠文意外地看着喬梁,“您知道?”
喬梁道,“嗯,我之前還接觸過這個謝偉東。”
吳惠文目光一凝,“那你覺得這信裏反映的情況屬實嗎?”
喬梁搖頭,“是否屬實,我可不敢妄下定論,我第一次接觸到這個謝偉東的時候,是在趙曉蘭家裏,那時候駱飛已經調到省工會去了。”
吳惠文疑惑道,“聽你的意思,這謝偉東是跟駱飛有關系?”
喬梁道,“不是的,這個謝偉東跟駱飛沒關系,他去趙曉蘭家裏,是要趙曉蘭暗中控制的冠江實業的項目,趙曉蘭不給,他還明目張膽威脅起了趙曉蘭。”
吳惠文驚訝道,“膽子這麽大?”
喬梁道,“這謝偉東的膽子大,那是因爲背後有人給他撐腰,不然當時駱飛隻是被調到省工會去,還沒徹底出事呢,對方哪來的膽子去脅迫趙曉蘭。”
吳惠文若有所思,喬梁這麽說,吳惠文一點就透,“中天集團在江州市投資的兩個項目,之前都是被趙曉蘭的那個冠江實業拿走的?”
喬梁道,“有一個是被趙曉蘭的冠江實業拿走的,一個是被康德旺拿走的,那康德旺背後是楚恒,不過這個康德旺已經被市檢抓了。”
喬梁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斟酌片刻又道,“這事背後大概率是徐市長操縱的。”
吳惠文神色一動,“是嗎?”
喬梁點頭道,“康德旺是徐市長的同學,但他卻投靠了當時的楚副市長,在徐市長同前楚副市長競争市長的時候,他可能還暗中摻和了,徐市長對他可謂是恨之入骨,再加上他又拿了中天集團的那個項目,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所以被收拾了。”
吳惠文皺眉道,“這裏頭的關系還真是夠複雜的。”
“自古以來牽扯到權力和利益之争,哪一樣是簡單的?”喬梁說完看着吳惠文,“吳姐,這事确定要查嗎?”
吳惠文聽到喬梁這麽一說,反倒有所猶豫。
目光再次落到信件上,吳惠文神色嚴肅起來,查還是不查?
吳惠文有所顧慮,站在她的角度,吳惠文還是希望能夠團結市裏的主要領導,她有些厭倦了權力鬥争,更讨厭權力之間的傾軋,但作爲在體制裏沉浮了這麽多年的人,吳惠文又很清楚自己此時的想法是有些幼稚的,涉及到鼎元公司的這事如果查下去,吳惠文似乎能預感到接下來市裏恐怕又是一番劇烈的鬥争。
其實吳惠文将喬梁叫過來,她就想好了要查一查這鼎元開發公司,否則她就不會理會這些信件,更不會把喬梁叫過來,但眼下聽喬梁說了這麽多,吳惠文卻又顧慮起來。
正如有人對吳惠文的評價,吳惠文作爲女性主要領導,她做事既有女幹部嚴謹細膩的一面,同時,吳惠文又兼具穩重和善于團結其他幹部的優點,但吳惠文在關鍵時刻卻似乎缺乏拍闆和一錘定音的魄力和決心。
喬梁這會也不急,默默地等着吳惠文答複,站在他個人的角度,喬梁是希望好好查一查謝偉東以及鼎元開發公司的,這事若真的是有明确指向徐洪剛的證據,屆時就将證據和線索直接提交給省裏的相關部門。
喬梁等了片刻,吳惠文終于緩緩道,“先查吧,後面看看什麽情況再說。”
“好,那這事我親自抓,就先從這個謝偉東和鼎元開發……”喬梁表态着,門外,萬虹突然推門走了進來,喬梁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萬虹站在門口,微笑着沖喬梁點頭緻意了一下,随後看向吳惠文,“吳書記,晚上您沒其他安排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吳惠文點點頭道,“嗯,你先回去吧,我說過了,以後沒什麽特别的事情,你下班了就可以直接走,不用跟着我留下來加班。”
萬虹笑着點點頭,提醒吳惠文也要多注意身體後,便轉身離開。
喬梁和吳惠文都沒注意到萬虹手上提着的那個小手提包,女人喜歡拿個漂亮的小包包啥的,這無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倒是喬梁注意到萬虹臉上神采煥發的,宛如熱戀中的女人,這會注視着萬虹離開的背影,等辦公室門重新關上後,喬梁忍不住道,“吳姐,我看萬科長容光煥發的,像是在熱戀中的樣子,她不會是在感情上換發第二春吧?”
吳惠文好笑道,“你胡說八道啥呢,萬虹本來就有男朋友,也是在體制裏工作,不過人在關州,之前因爲萬虹跟我到江州來,兩個小情侶似乎是鬧了點别扭,現在應該是重歸于好了,我看萬虹最近精神狀态确實是不一樣了。”
喬梁點點頭,“異地戀确實是挺影響感情的,不過好在江州和關州也不算特别遠,萬虹跟着你又有着大好前途,我相信她男朋友隻要想明白這一點就會理解的。”
兩人圍繞着萬虹說了幾句也就沒再多聊,畢竟這隻是題外話,話題很快又回到鼎元開發公司這事上,喬梁道,“吳姐,那關于謝偉東和鼎元開發公司的事,就由我親自來負責,讓市檢那邊也派人協助,一開始以市檢的名義去調查會好點。”
吳惠文點頭道,“行,這事回頭我跟孔傑打個招呼。”
兩人敲定了這事,喬梁就将自己帶來的資料遞給吳惠文,“吳姐,關于付白山的情況,您也了解一下。”
吳惠文接過材料,大概翻閱了一下後,皺眉道,“這事該怎麽查就怎麽查吧,我還是那句話,無論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喬梁聽了道,“我們巡查組一個月的時間快到了,屆時恐怕會有人給我們施壓,讓我們撤回來。”
吳惠文當即道,“如果有必要,就另外再成立一個辦案小組來查這個事,說實話,這事以你們巡查組的名義來查,反而是不合适的。”
要不是因爲出于對喬梁的信任,而吳惠文對其他人又缺乏足夠的信任,付白山這事讓巡查組來查是不太合适的。
有了吳惠文的承諾,喬梁立刻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到時一個月的巡查期限一到,我們巡查組還是按規定撤回來,付白山這事,另外成立一個專案組去查,就由孫永去負責。”
喬梁這是有意給孫永争取立功的機會。
吳惠文點頭道,“具體的事情你安排就行了。”
兩人在辦公室裏交流公務時,市大院的另一邊,薛源在忙完工作後,走到自己的辦公椅上翹着二郎腿休息,看了下時間,薛源也準備下班了,晚上徐洪剛還有應酬,但薛源知道徐洪剛不會帶他,他現在晚上的時間都是自由安排。
習慣性地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藍牙耳機戴了起來,薛源又拿出手機點進一個軟件,然後閉着眼睛靠在寬大的辦公椅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薛源是在聽歌休息,實則薛源是在聽他放在萬虹那邊那個定制手提包裏的監聽記錄。
薛源有一點挺滿意,那就是他送給萬虹的那個手提包,萬虹看着很喜歡,天天都拿着上下班,這樣讓薛源能夠每天監聽到萬虹那邊的情況。
一開始薛源還挺高興,以爲自己能夠随時了解吳惠文那邊的動态,但很快薛源就發現這麽搞監聽沒有太大的用處,不管是吳惠文還是徐洪剛,像他們這樣的主要領導,辦公室都是一個大套間,外邊的小辦公室是他們秘書辦公的地方,而領導則是在裏頭的辦公室辦公,這也就決定了他放在萬虹那定制手提包裏的監聽器沒辦法監聽到吳惠文辦公室裏的情況,他隻能知道每天大概都有誰去見了吳惠文,而這壓根沒太大的意義。
另一點,則是吳惠文外出考察的時候,萬虹才有機會拿着手提包時刻跟在吳惠文身邊,能随時監聽到吳惠文的一言一行,但在外面考察時,吳惠文的言行基本上也都是公開的,監聽也沒啥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