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伯母,那我們先上樓。”楚恒笑道。
“老關還沒來嗎?”俞小丹父親又問道,他口中的老關指的是關新民。
“我給關領導打過電話了,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估計再過十來分鍾就到了。”楚恒答道。
“那就不等他了,咱們先上去。”俞小丹父親笑道。
“好。”楚恒點點頭。
楚恒在前面帶路,很快又對俞小丹及其母親道,“小丹,伯母,你們小心一點,這邊台階比較高。”
俞小丹及其母親穿着高跟鞋,别看俞小丹母親年紀不小了,但因爲保養有方,長期養尊處優,看着遠比同齡人年輕多了,這會母女倆站在一起,倒是宛如姐妹一般。
聽到楚恒的話,俞小丹母親笑道,“小楚倒是細心。”
“他呀,心比女人還細,有時候我都嫌他啰嗦。”俞小丹笑道。
“你粗枝大葉的,小楚正好跟你互補。”俞小丹母親笑道。
幾人邊說邊到了樓上的包廂,楚恒父母看到俞小丹的爸媽到了,拘謹地站起來,同俞小丹爸媽打着招呼。
“伯父伯母,這是我爸媽。”楚恒給俞小丹爸媽介紹道。
随着楚恒的介紹,楚恒父母再次拘謹地同俞小丹爸媽點着頭,二老都顯得有些無所适從,相比俞小丹爸媽表現得落落大方,楚恒父母則是有些畏畏縮縮,看起來有點緊張,兩人都隻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楚恒早就跟父母說過俞小丹的家庭情況,其父親不僅身居高位,母親也在國企裏面擔任高管,可以說是家世顯赫,反觀楚恒父母,就一平頭老百姓,也難怪兩人看到俞小丹的爸媽會有些局促。
楚恒也知道自己父母不擅長交際和言辭,好在他一張嘴能說會道,這會有他活躍氣氛,倒也不至于冷場。
不過楚恒很快注意到俞小丹的爸媽雖然對自己父母客客氣氣的,但那客氣之間又帶着一份疏遠,那是彼此之間身份地位差距太大造成的,雙方所受到學曆教育以及所處的層次注定不是一個階層的人物,這其中的差距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尤其是楚恒發覺俞小丹包括其母親隐隐約約對自己的父母表現得有些輕視,那種眼光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仿佛又帶着些許不屑和鄙夷,這讓楚恒眼裏閃過一絲不滿,心裏猶如被一根刺紮了一下。
楚恒沒有看錯,俞小丹及其母親确實是有點瞧不起他的父母,她們對楚恒滿意,不代表就對楚恒的家庭滿意,事實上,要不是楚恒自身看起來十分出色,年紀不大就已經幹到了廳局級正職,再加上關新民對楚恒極爲欣賞,也不會讓俞小丹母親對楚恒滿意,但對楚恒滿意是一回事,在俞小丹母親眼裏,楚恒的父母卻是跟鄉巴佬差不多,所以她的言行舉止多少有些輕慢了。
這一切,楚恒都看在了眼裏,他是個極爲敏感自尊的人,也正因爲如此,楚恒極爲懂得察言觀色,表面上自信大方的他,心裏實則自卑不已,這也是楚恒一路走來産生極爲扭曲的人生觀價值觀的原因,并因此衍生出了他那病态的權力觀。
此時的楚恒,将心裏的不滿埋藏在内心深處,臉上依舊是笑容滿臉地招待着俞小丹父母,手掌卻是不知不覺握起了拳頭。
一會,楚恒的電話響了起來,得知關新民馬上就到了,楚恒當即道,“伯父伯母,關領導快到了,我下去接他。”
“好,你去吧。”俞小丹父親笑着點頭,又對女兒道,“小丹,你也一起下去迎接你關伯伯。”
俞小丹點頭應下,兩人下樓後,關新民的車子也剛好到達,看到俞小丹和楚恒來接自己,關新民笑得合不攏嘴,越看兩人越是滿意,郎才女貌,委實是十分相稱,他這個媒人當對了。
“哎呀,您這個媒人來晚了,待會得自罰一杯。”俞小丹看到關新民就開玩笑道。
“今晚是你跟小楚大喜的日子,你說了算,别說是一杯,你就是讓我自罰三杯,我也得喝。”關新民笑道。
“這可是您說的,晚上您必須多喝點。”俞小丹笑道。
“沒問題。”關新民笑着點頭,他的心情顯然不錯,這門親事畢竟是他一手促成的。
三人上樓,俞小丹的父母已經專程走到包廂門口等候關新民,看到關新民來了,俞小丹父親熱情上前,“老關,你可算來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隻要能趕上這杯喜酒就行。”關新民笑道。
兩人寒暄着,楚恒笑道,“關領導,伯父伯母,咱們進屋裏聊吧。”
“小楚,你咋回事,怎麽還叫伯父伯母?你應該改口喊爸媽才對。”關新民指着楚恒調侃道。
楚恒聞言看了俞小丹父母一眼,有些不自然地笑笑,他這一時半會還真改不了口。
“看來小楚還不好意思了。”關新民笑了起來,看着俞小丹的父母道,“小楚一直以來給我的印象都是穩重幹練的一面,像今晚這樣,我也是頭一回見嘛。”
關新民說着,頓了頓,又道,“老俞,小楚可是我們江東省優秀的年輕俊傑,你找了個這樣的女婿,是不是偷着樂?”
“老關,你這麽說是不是要讓我感謝你給我介紹了個好女婿?”俞小丹的父親跟着笑。
“你說對了,回頭你珍藏的那個寶貝普洱茶餅,是不是該分我一點?”關新民笑道。
“好你個老關,原來一直惦記着我那普洱茶餅呢。”俞小丹的父親也開起了玩笑,“要我的命可以,要我的茶餅不行。”
俞小丹的父親珍藏着一塊足有上百年曆史的普洱茶餅,一直被他當成寶貝疙瘩來着,之前還拿出來跟關新民炫耀過。
一旁的楚恒看着關新民和俞小丹父親很是自然地開着玩笑,眼裏閃爍着精光,關新民和俞小丹父親的關系确實是十分親近,這從兩人流露出來的神情可以看出來,而這無疑是他十分看重的。
楚恒将來既需要關新民的提攜,同樣也需要利用俞小丹父親的體制人脈資源,爲他将來走向更高的位置做鋪墊,而且和俞小丹的這門親事,同樣有助于他打開京城的人脈,這是野心勃勃的楚恒十分渴望的,因爲他在京城沒什麽人脈,和俞小丹的婚姻,将會是他的最佳跳闆。
楚恒的婚宴低調進行着,對于充滿野心的楚恒來講,人生的第三次婚姻,寄托着他對權力的夢想,無關乎個人情感。
而在關新民眼裏,楚恒和俞小丹可謂是郎才女貌,十分合适的一對,甚至關新民還暗暗高興,覺得自己這個媒人是當對了。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同俞小丹交往沒多久就向俞小丹求婚的楚恒,對俞小丹又有多少了解?俞小丹的前夫是誰?俞小丹爲什麽同前夫離婚?這些對楚恒來說都是完全陌生的,楚恒似乎沒興趣去了解,在楚恒眼裏這些也都不重要,他隻關心自己娶了俞小丹,能借助到俞家的多少資源,能爲他的個人前程帶來多少助力,這才是楚恒内心深處所算計的,至于其他的楚恒完全不關心,他對俞小丹談不上多喜歡,他隻需要将對方娶回來就夠了。
而俞小丹對楚恒的喜歡又能否談得上愛?這或許隻有俞小丹自己才清楚。
其實,成年人的世界裏,愛情是奢侈的,特别是像俞小丹這樣經曆過婚姻的女人,早已看透了太多現實,也早就過了對愛情憧憬的年紀,答應楚恒的求婚,對俞小丹來說,或許也隻是想找個有價值的潛力股罷了。當然,不可否認的是,楚恒高大俊朗的外表對俞小丹委實也有不小的吸引力,否則她不會這麽容易就答應楚恒的求婚。
各懷心思的兩人,在短暫的交往後就組建了新的家庭,将來會如何,也隻能交給時間去驗證。
三江縣,喬梁和尤程東的飯局正在進行着,唐雲天的事被喬梁料中了,兩人剛吃沒多久,尤程東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縣局那邊打來的,說是市局打了招呼,要求将唐雲天放了,尤程東一聽登時大怒,要求不準放人,并且給縣局下了死命令,不管他們找什麽理由,都必須把人關幾個小時再說。
尤程東挂掉電話,氣沖沖道,“那臭小子打了我的秘書,我要是連一點姿态都沒有,回頭我這個縣書記的面子往哪挂?”
“尤哥,你現在要求不能放人,估計馬上就有更高層次的領導直接打電話來過問,就怕你們縣局扛不住。”喬梁笑道。
“扛不住也得給我扛着,隻要我還是三江縣的書記,這三江縣就是我說了算,我還能讓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騎到頭上拉屎拉尿不成?”尤程東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