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曉菲低聲回應着。
“……”駱飛聽了,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呆愣了一下,駱飛壓下心頭那荒謬的想法,不想再多談喬梁的事,轉移話題道,“菲菲,省裏的工作組來咱們江州了,想必你也知道了這事,接下來,工作組的人可能還會去找你談話,你也不用緊張,反正你是我的外甥女,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你抓住這一點去應對工作組的人就行了,後面的事情,舅舅自會處理,你也不用有什麽心理壓力,更不要胡思亂想,明白嗎?”
“舅舅,我明白。”唐曉菲見駱飛主動提起這事,心情複雜。
駱飛故作輕松地笑道,“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陪舅舅去吃夜宵吧。”
……
夜,靜悄悄的。
這個季節,江州市的夜晚帶着些許刺骨的寒冷,趙曉陽呆呆坐在房間裏,神色憔悴,今天,趙曉陽被盤問了一天,這會早已經疲憊不堪的他,渾然沒有感覺到身體上的疲憊,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恐懼,原本被市檢的人帶走,姐夫駱飛早就對他交代好了一切,讓他好好配合,後面不會有啥事,但現在市檢突然把他交給了省紀律部門的人,趙曉陽心裏的慌亂可想而知,如今他再傻也知道大事不妙。
趙曉陽從出生到現在,可以說是順風順水,沒受過什麽大挫折,遇到這樣的事,趙曉陽早就慌了,現在的他完全是六神無主,今天省紀律部門的人和他談話時,他甚至還傻傻提出要求,說是要見姐夫駱飛一面,被省紀律部門的人給嚴詞拒絕了,事後想想,趙曉陽也知道自己提這個要求有多傻。
眼下對趙曉陽來說,心裏充斥着驚慌和茫然,他不知道駱飛能否将他撈出去,那種未知的恐懼,無疑才是最折磨人的。
此刻,同趙曉陽相同境遇的還有喬梁,兩人現在都被關着‘小黑屋’,不過相比趙曉陽的驚慌和恐懼,喬梁倒是淡定自若,該吃吃,該睡睡,因爲太無聊,喬梁還主動跟辦案人員要了幾本書看,對于自己的處境,喬梁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而辦案人員在對他進行詢問時,喬梁更是一問三不知,啥都不回答。
不過辦案人員也隻在他剛被帶進來的那天下午對他進行了一場詢問,這兩天,仿佛将他給忘了,竟然沒人搭理他,而且喬梁還隐晦地感覺到辦案人員對他的态度有些變化,主動關心地問他有沒有什麽需求。這種微妙的變化讓喬梁意識到了外面因爲他的案子可能正在産生某種激烈的交鋒,而結局或許是往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否則辦案人員早就對他日夜不停地詢問了,絕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将他給‘晾’着,甚至還關心他有沒有什麽需求。
辦案人員态度的變化,體現的或許正是王慶成的态度。
對王慶成這個人,喬梁沒有半點好感,這人是典型的馬屁精,說他是趙曉蘭的奴才亦不爲過,對方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顯然是靠鑽營趙曉蘭的關系,因此,對方應該是對趙曉蘭和駱飛忠心耿耿的,如今若是他的猜測對了,王慶成的态度發生某種轉變,那會不會是有什麽強力因素介入了他的案子?否則單單靠郭興安和駱飛掰手腕,郭興安不大可能在和駱飛的交鋒中占據上風,更不可能讓王慶成産生搖擺。
這兩天,喬梁因爲太無聊,所以一直在瞎琢磨自己的事,不過喬梁問心無愧,倒也沒有對自己的案子有太多擔心,駱飛想置他于死地,但他喬梁也不是孤家寡人,市裏邊支持他的班子領導有好幾個,單單靠他妹夫周俊濤的一面之詞,駱飛就想硬往他身上潑髒水也沒那麽容易。
喬梁在胡思亂想時,這會,市長郭興安和市紀律部門的一把手鄭世東,以及組織部長馮運明在一家商務茶座的包廂裏喝着茶。
今天晚上的班子會議,鄭世東也對喬梁的案子提出了疑問,并且主動提出由市紀律部門接手喬梁的案子,被駱飛給拒絕了,對此鄭世東沒多說什麽,但關于駱飛對喬梁的處理意見,鄭世東是明确表示反對的。
三人談了會喬梁的案子,對于到底是誰給鄭國鴻‘通風報信’,起初鄭世東和馮運明都以爲是郭興安,但郭興安卻是親口否認了,搞得兩人也是疑惑不已,最後三人又都同時想到了中途離開的宋良,但宋良又和鄭國鴻八竿子打不着,這又讓幾人想不通。
幾人猜來猜去,最後還是認爲宋良的可能性最大,不過結果到底是誰其實已經不是那麽重要,幾人也不是非要探究出答案來,郭興安最後問起了趙曉陽的案子,因爲省紀律部門借用的是市紀律部門的辦案場所。
聽到郭興安詢問趙曉陽的案子,鄭世東搖頭道,“這案子的進展連我都一點不清楚,省紀律部門的人雖然是借用我們的場所,但他們所在的那個樓層,也不許我們的人靠近。”
“他們搞地這麽嚴?”郭興安道。
“可不是嘛,雖然都是一個系統的,但估計人家覺得我們不可靠呢。”鄭世東笑笑,意有所指道,“不過也正常,這案子比較特殊,多一些防範措施是必要的。”
郭興安和馮運明都聽得出鄭世東話裏的潛意思,郭興安目光微凝,不知道在想什麽,馮運明則是笑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呐,最近咱們江州真的是有點熱鬧過頭了,一樁接一樁的事接連發生,接下來,怕是還有更大的事發生。”
鄭世東微微點頭,接着馮運明的話道,“現在的局勢确實有點微妙,鄭國鴻書記這次突然過來,恐怕也有點别的意味在裏面。”
鄭世東說完,和馮運明幾乎不約而同看向郭興安,郭興安見狀,搖頭笑道,“你們都這麽看着我幹嘛?鄭書記這次過來,說實話,在接到正式通知前,我也是不知情的。”
郭興安這麽說,鄭世東和馮運明卻是都不大相信,在他們眼裏,郭興安是鄭國鴻的人,肯定會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
郭興安看到鄭世東和馮運明的表情,就知道兩人不信,不過他也沒過多解釋,有些事情,各自所處的角度不一樣,看法自然也是不同。
就拿最近市裏發生的這一連串事情來說,郭興安心知有不少人或許會懷疑幕後黑手是他,畢竟駱飛要是出事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尤其是他是鄭國鴻的人,省裏邊可能會讓他接任江州市一把手的位置。對此,郭興安顯然也沒法解釋,而且這種事還會越抹越黑,因此,這也是郭興安最近極爲低調的緣故,特别是跟駱飛有關的這一連串事情,郭興安更沒有私下發表過半句言論。
郭興這會也沒多說啥,繼續說起喬梁的事,“喬梁的案子,希望最後能夠順利解決,安哲部長中午休息的時候還給我打電話來着,關心喬梁的事。”
“如果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喬梁,我相信最後肯定是會查清楚的。”馮運明笑道,是他打電話跟安哲說這事的。
“依我看,喬梁同志鋒芒太盛了,這才會招緻一些攻擊。”鄭世東笑了笑,“不說咱們江州市,放眼整個江東省,像喬梁同志這麽年輕的縣長,都還是頭一個,你說這得讓多少人嫉妒眼紅?心态正常的人還好,就怕一些心态畸形的人,會産生一些惡意的想法,而且喬梁同志做事還是挺高調的,招來一些麻煩也就很正常了。”
“世東同志,你這麽說我就不大贊同了,我覺得喬梁那不叫高調,那是年輕人做事才有的銳氣和沖勁,你總不能讓喬梁那個年紀的人,做事跟我們這些老家夥一樣,暮氣沉沉的吧?”馮運明笑道。
“嗯,你說的倒也有道理,但不是每個人都這麽看的,我們覺得喬梁同志這麽做沒啥不妥,别人可不一定會這麽認爲。”鄭世東笑笑。
“世東同志說的沒錯,喬梁這是樹大招風,這次的事就是個教訓。”郭興安點頭說道,“其實這次的事沒發生之前,我還跟駱書記提議任命喬梁擔任松北縣的書記來着,不過駱書記給拒絕了,說是要再考察考察,看喬梁是否有能力勝任這一職位。”
“這都是駱書記的推辭罷了,在他眼裏,重點不是喬梁有沒有能力,而是喬梁不是他的人。”馮運明撇嘴道。
“喬梁同志這要是真的又擔任這松北的書記,那他這進步的腳步也太快了,這可不見得是好事。”鄭世東開起了玩笑,“我覺得你們對喬梁同志都太厚愛了,換成是我,肯定得讓喬梁同志停一停腳步,再多沉澱沉澱,這對喬梁同志将來的成長也許會更好。”
“有能力就擔任更重要的位置,這沒啥不妥。”馮運明不以爲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