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喬梁這話,鄭世東心裏暗暗快意,喬梁反擊駱飛的話很犀利,戳中了駱飛的短處。
但鄭世東又暗暗擔心,因爲他不知道對喬梁辦公室和宿舍的搜查結果會是什麽,會不會真的查出什麽。這年頭,在體制内想要做到真正清白是很難的,特别喬梁是安哲的前秘書,想巴結攀附他的人排成隊,難保不會有人給他送東西,而且隻要送,價值肯定不會小了。
鄭世東一會看看喬梁,一會看看駱飛,心裏不安地等待着搜查人員的結果彙報。
駱飛在短暫的尴尬之後,接着恢複常态,笑了下:“喬梁,我當然不會認爲你一定有問題,甚至,在個人主觀意願上,我希望你什麽事情都沒有,希望你是清白無辜的,我更不會根據自己的主觀意圖幹涉辦案。剛才我之所以那樣說,完全是出于對你的關心和愛護,畢竟,我對你的個人能力是賞識的,對你今後的成長和發展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聽着駱飛假惺惺的話,喬梁渾身起雞皮疙瘩,此時,從駱飛的話裏,喬梁捕捉到了一些信息,根據這信息判斷出,自己被帶到這裏,不出意外,應該是駱飛批示鄭世東幹的,而駱飛之所以這麽做,應該是他手裏有關于自己什麽問題的東西。
而駱飛這會親自過來,應該是他對自己的事情非常重視,想通過這種方式,在某種形式上給鄭世東這邊施加壓力,盡快把自己搞定,把自己的問題坐實,如此,他一方面終于可以把自己撂倒,另一方面又可以實現借搞自己間接打擊安哲的意圖。
從駱飛此時的口氣和态度看,雖然自己目前什麽都沒交代,但他似乎對撂倒自己很有把握。
這是爲何?難道駱飛還有後手?難道這後手足以坐實自己有問題?足以讓自己跳進黃河洗不清?
如此一想,喬梁心裏感到嚴峻,尼瑪,難道在自己出差的這幾天,有人暗中策劃了針對自己的陰謀?
想到這一點,喬梁心裏一緊,麻痹,誰在暗算自己?暗算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又是如何暗算的?
根據駱飛今天的表現,喬梁第一個就懷疑駱飛,他最有這個可能,也有實施的便利條件。
當然,如果駱飛想暗算自己,他不會親自動手,但他可以指使人具體操作這事,而他,隻需要打着堂而皇之的工作名義,光明正大配合一下就可以實現目的。
想到駱飛和安哲之前的關系,想到駱飛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憎恨,想到前幾天自己剛和趙曉陽發生了沖突,喬梁不由覺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
如此,此次駱飛點名讓自己帶隊下去調研,似乎也是有用意的,隻有把自己調離江州,才能順利實施對自己的暗算。
而駱飛又點名讓薛源跟着,薛源這幾天對自己幾乎寸步不離,似乎也是這和有關,這說明薛源已經暗中投靠了駱飛,或者已經進入了駱飛的圈子,此次他跟着自己下去,目的是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确保暗算行動的順利實施。
這樣想着,喬梁心裏漸漸有了頭緒,不由高度緊張起來,麻痹,既然自己被暗算,那暗算之人必定事先有精心的策劃,必定會預料到自己會什麽都不交代,如此,暗算之人必定會有強力的證據來證明自己有問題。
這時喬梁意識到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了,一旦強力的證據出現,自己什麽都不交代是沒有用的,還會被扣上頑固對抗的帽子。
喬梁頓時感到了高度的嚴峻,甚至心裏湧出巨大的恐懼。
在這種嚴峻和恐懼下,喬梁臉上不由有些緊張的神情。
看到喬梁這神情,駱飛暗笑,小子,等着,很快你就要完蛋,到時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這時鄭世東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一看來電,接着幹脆道:“講——”
大家都看着鄭世東,他邊聽電話邊點頭,然後道:“先不要打開,帶到辦案基地來。”
然後鄭世東挂了電話,心裏湧起一股巨大的不祥預感,表情嚴肅地看了喬梁一眼,然後對駱飛道:“他們在喬梁辦公室沒找到什麽東西,但是卻在喬梁宿舍搜出了一個密碼箱,這密碼箱的外觀和舉報信裏提供的圖片一模一樣……”
駱飛也表情嚴肅地點點頭:“等那密碼箱送到這裏來,當場打開,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喬梁這時發懵,麻痹,他們搜查自己辦公室和宿舍了,而且還在宿舍裏搜出了一個密碼箱,這問題大了,誰知道密碼箱裏裝的什麽東西。
喬梁忙對鄭世東道:“鄭書.記,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一定出了什麽差錯……”
“喬梁——”鄭世東打斷喬梁的話,目光犀利地盯着他,口氣嚴厲道,“我再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有沒有違規違紀的問題?”
“沒有,絕對沒有!”喬梁毫不猶豫搖頭。
“那這個密碼箱是怎麽回事?”鄭世東道。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喬梁幹脆道。
“你能對自己說的話負責嗎?”鄭世東繼續道。
“能,我對自己說的話負完全的責任。”喬梁利索道。
鄭世東目不轉睛看着喬梁,喬梁目光坦然地對視着他。
鄭世東看了一會喬梁,接着重重呼了口氣,然後看了駱飛一眼,駱飛微微發出一聲冷笑。
不大一會,房門被推開,一個工作人員提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密碼箱進來。
看到這密碼箱,駱飛心裏一喜,艾瑪,王炸來了,這王炸可是一枚重磅炮彈,足以把喬梁炸個稀巴爛。
工作人員對鄭世東道:“鄭書.記,這是在喬梁宿舍客房的書櫃裏發現的,根據您的指示,我們沒有打開。”
鄭世東點點頭,接過密碼箱,掂了掂,有些重量。
然後鄭世東把密碼箱放到桌子上,接着轉頭看着喬梁:“喬梁,這個密碼箱是在你宿舍裏找到的,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喬梁此時腦子蒙蒙的,使勁搖頭:“我宿舍裏從來就沒有什麽密碼箱,這裏面一定有問題,這密碼箱絕對不是我的,一定是他們搞錯了。”
駱飛冷笑一聲:“搞錯了?喬梁,你這話的意思,莫非是認爲辦案人員在故意陷害你?”
喬梁又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行了!”駱飛打斷喬梁的話,“喬梁啊喬梁,事到如今你還死不改悔,實話告訴你,辦案人員之所以帶你來這裏,就是因爲有人舉報你收了某企業老闆的一個密碼箱,而這密碼箱裏裝的是什麽東西,你心裏應該很清楚……”
喬梁直勾勾看着駱飛,不說話。
鄭世東心裏一聲歎息,看着喬梁:“喬梁,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老實交代,這密碼箱是誰送給你的?送的目的是什麽?裏面裝了什麽?數目多少?”
喬梁怔怔看着那密碼箱,渾身發麻,心裏突然湧出一陣巨大的恐懼。
此時喬梁意識到,不出意外,這密碼箱裏應該是錢,以這密碼箱的體積,裝100萬沒問題。麻痹,100萬啊,這可是從自己宿舍發現的,證據确鑿,即使自己咬死不承認也沒用,最起碼可以給自己定一個巨額财産來源不明罪,這罪狀足以讓自己徹底覆滅,不但前程盡毀,而且還要蹲大牢。
這暗算太狠辣歹毒了,這是要把自己置于死地永遠不得翻身的節奏啊。
喬梁緊緊咬住牙根,鄭世東的話自己是無法回答的。
在巨大的恐懼之下,喬梁突然感到強烈的憤怒,這憤怒讓他不由倔強,不由挺直了腰杆,一字一頓道:“我喬梁再次重申,我什麽問題都沒有,關于這個密碼箱,我什麽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東西。”
“喬梁,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駱飛歎息着,接着沖鄭世東點點頭,“打開!”
鄭世東沖一室主任點點頭,他走到桌前,熟練地操作了幾下,随即打開了密碼鎖,然後緩緩打開箱子——
鄭世東緊緊盯着箱子,此時,雖然他知道這箱子裏應該是100萬,但心情還是很緊張。
駱飛也看着箱子,此時他的心情是輕松愉快的,他當然知道這箱子裏是滿滿的錢錢,付出100萬搞死喬梁打擊安哲,這代價值,太值了。
此時,在場的辦案人員也都毫不猶豫認爲,這箱子裏一定是舉報信裏說的那錢,一定是喬梁收受的那100萬賄賂。100萬啊,即使喬梁拒不交代,也可以給他以巨額财産不明的理由把他移交給司法機關。
此時,大家心裏都明白,這是決定喬梁命運的最後時刻,在這最後的時刻,喬梁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他将徹底完蛋。
此時,喬梁也認爲這是自己的最後時刻,這時刻充滿陰冷和黑暗,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溫暖,看不到任何一線希望的曙光。
喬梁内心異常緊張,不想也不敢看那箱子,他低下頭,狠狠攥緊拳頭,心中充滿了憤怒的絕望。
這憤怒讓他極度憋悶,這絕望讓他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