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儀剛結束同事聚會的飯局回到宿舍,因爲今天是周末,又加上是同事聚會,就喝了點酒,此刻有些醉意。
葉心儀用冷水洗了把臉,腦袋靠在沙發上,看着天花闆發怔。
此時她的頭腦有些清醒,又想起白天喬梁給自己打電話說的事。
葉心儀此時已經通過某些渠道,驗證了楚恒和文遠今晚在黃原請程敏吃飯的事,甚至她知道此時他們剛吃完飯,正在黃原一家頂級夜總會唱歌。
依自己從事報業多年的經驗,葉心儀斷定,第一,這稿子肯定能發出來;第二,發稿不會拖延,不出意外,應該會是周一。
想到喬梁白天和自己模糊的分析,葉心儀知道這稿子的背後應該有道道,但具體什麽道道,喬梁說不出,自己也想不靈清。
本以爲喬梁告訴安哲後,安哲會有所動作,沒想到他反應如此平靜,這讓葉心儀在意外的同時,又不由深思,她下意識覺得,自己和喬梁想問題似乎還是有些簡單,而安哲,似乎想到了更多更深更遠,這種廣度、深度和高度,以自己和喬梁目前膚淺的經曆閱曆和資曆,是達不到的。
葉心儀隐隐感覺,這看似簡單的一篇新聞稿背後,似乎隐藏着什麽神秘殺機,而在這殺機浮出水面之前,有的人在冷秘運作,有的人在冷眼旁觀,還有的人則在冷靜思考。
似乎大家都很冷,這冷裏的意味卻又各不相同。
葉心儀隐隐意識到,此次江州環保緊急治理,雖然表面上看已經圓滿結束,但由此引發的内在的一些東西,還在繼續發酵,這發酵,似乎不僅隻是在江州高層内部,甚至會波及到黃原。
而從這稿子的内容看,發酵的焦點是正泰集團,而正泰集團的參與,又是因喬梁而起,換句話說,如果此事引發出什麽風暴,喬梁會是風暴中不可或缺,甚至處于風暴中心的關鍵人物。
想到這一點,葉心儀不由爲喬梁擔心,這家夥在體制内幾經沉浮,最嚴重的時候連飯碗都丢了,雖然越挫越強,現在看似一片光明,但在圈子内冷酷殘酷的鬥争中,他此次不知能否安然脫身。
葉心儀之所以有這擔心,是因爲她感覺到,此次不知何時會浮出水面的神秘殺機,極有可能會牽扯到安哲,如果安哲到時自身不利索,即使他想,也未必能保得了喬梁。
而喬梁目前在江州圈子裏的最大靠山就是安哲,雖然徐洪剛對喬梁也不錯,雖然喬梁救過徐洪剛,但葉心儀總有一種隐隐感覺,覺得徐洪剛對喬梁的關照是有保留的,在不危及他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可以做一些,反之,他不會不遺餘力。
這一點,從喬梁之前被陷害雙開那事上就隐約可以感覺出。
想到徐洪剛,葉心儀就異常煩惱,這段時間,他對自己的“關心”越來越頻繁,某些若有若無的話裏暗示的意思也越來越明顯。
葉心儀明白徐洪剛想得到什麽,這是違背自己原則的,決不可以做。
但葉心儀也不能讓徐洪剛難堪,畢竟他是幫了自己大忙的,自己能從報社到部裏又借調到黃原,徐洪剛都出了大力,在這點上,葉心儀發自内心感激徐洪剛。
但感激不等于要獻身,對這一點,葉心儀立場異常堅定。
如此,葉心儀小心翼翼和徐洪剛打着交道,言辭盡量充滿尊敬和委婉,能搪塞的搪塞,能回避的回避,而徐洪剛似乎極有耐心,從不因自己的搪塞和回避而表現出絲毫的不快。
這讓葉心儀感到心累,卻又無奈。
想着這些,葉心儀不由長歎一口氣……
這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葉心儀俯身看了下來電,随即皺起眉頭,徐洪剛打來的。
最近一個時期,徐洪剛經常在周末晚上打電話“關心”自己。
葉心儀皺眉看着來電,琢磨着接還是不接。
鈴聲一遍遍響着。
看來不接不行了,葉心儀長出一口氣,按了接聽鍵,然後按了免提,主動道:“徐書記好。”
“呵呵……”電話裏傳來徐洪剛溫和的笑聲,“心儀,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葉心儀笑了下:“不好意思,我剛才睡着了,剛聽到手機響。”
“哦,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沒事的,領導有什麽指示?”
“呵呵,我給你打電話,非得有指示嗎?”
葉心儀笑了下沒說話。
徐洪剛接着道:“怎麽樣,這一周工作生活都還順利吧?”
“都很好,謝謝領導關心。”葉心儀客氣道。
“嗯,我那天去黃原出差,在黃原賓館遇到部裏分管新聞的領導,和他聊了一會,讓他對你多關照。”徐洪剛道。
葉心儀忙又表示感謝。
徐洪剛接着道:“聊天的時候,部領導誇你能力突出表現優秀,我就順着他的話頭,說他既然如此賞識你,新聞處又缺人,何不把你正式留下來呢?”
“哦……”葉心儀眨眨眼,不知徐洪剛這話是真還是假。
徐洪剛道:“部領導聽了後顯得有些爲難,說現在編制全部凍結,他們雖然有此意,但卻無可奈何。”
“是的,确實如此,沒有編制,誰都沒有辦法。”葉心儀道。
“這确實是個問題,我随後找省編辦的熟人問了,他說現在編制凍結是一刀切,誰都不敢開這個口子,而且短期内開凍的可能性也不大。”
“是的。”
徐洪剛接着歎了口氣:“心儀,其實我最近經常琢磨,你老這麽借調,也不是個辦法,這會耽誤了你。”
“耽誤什麽?”葉心儀道。
“很明顯,在省裏關系辦不進去,江州這邊人事調整又有沒你的份,這不是耽誤了?”
“呵呵。”葉心儀笑了下,“我提副處時間不長,即使在江州,提拔也輪不到我的份。”
“話不能這麽說,以我現在分管的内容,以你的能力和表現,一旦有機會,是可以破格的。”
葉心儀微微皺起眉頭,徐洪剛似乎在不動聲色向自己抛出誘餌,想讓自己提前結束借調回江州。
一旦真的這樣,那自己欠徐洪剛的可就更多了,和徐洪剛打交道可就更被動了。
甯可不要這機會,也不能再欠徐洪剛的人情。
葉心儀想了想:“其實,前一個階段,我也有過想回江州的想法,隻是,一來這裏的領導對我很重視,處裏目前的工作也确實離不開;二來,安書記對我有過明确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