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立刻往江州賓館趕,20分鍾後到了,直接去貴賓樓。
到了貴賓樓門口,喬梁看到景浩然正背着手慢悠悠從裏面走出來,神情嚴肅而持重。
看到喬梁,景浩然翻翻眼皮,喬梁接着主動和他打招呼:“景書記好。”
“嗯,好。”景浩然淡淡應了一句,冷眼瞥了一下喬梁,接着上車走了。
看着景浩然的車子離去,喬梁心裏“呸”了一下,接着上樓,直奔小會議室。
小會議室門口站着一個陌生的年輕人,看喬梁過來,問道:“請問你是……”
“我叫喬梁,市委辦的。”喬梁道。
年輕人接着推開門沖裏面道:“喬梁來了。”
“讓他進來。”裏面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
年輕人接着沖喬梁點點頭:“請進——”
喬梁沖年輕人點點頭,然後進去,門随後關上。
喬梁進去後,看到橢圓形會議桌對面坐着3個男子,中間那位50歲左右,平頭、國字臉,其他兩位,一個46、7歲,一個30多歲。
他們此時的表情都很嚴肅。
“領導好。”喬梁沖他們禮貌點頭。
“請坐。”國字臉指指對面,剛才那渾厚的男中音就是他發出來的。
喬梁看看對面,隻擺放了一張椅子,就過去坐下,用謹慎而略帶緊張的目光看着他們。
“喬梁同志,你是安哲書記的秘書嗎?”國字臉問道。
随着國字臉發問,旁邊那個30多歲的男子開始做記錄。
“是的,領導,我是安書記的秘書。”喬梁回答。
國字臉點點頭:“喬梁同志,我們是省委聯合調查組的,受省委委派,來江州搞調查,下面,我們将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排除個人感情,站在公正公平的立場,本着對組織負責,對本人負責的嚴肅态度,認真如實回答。”
“好,領導問吧,我保證不夾帶任何個人感情,保證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場,保證對組織對本人負責,保證實事求是回答領導詢問的任何問題。”喬梁表情嚴肅道。
國字臉又點點頭:“喬梁同志,在你擔任安哲同志的秘書後,你認爲安哲同志在工作中有沒有拉幫結派、獨斷專行、任人唯親、打擊異己的行爲?”
喬梁心裏一震,麻痹,這四頂帽子夠大的,每一頂都不可小視。
顯然,他們不止隻問自己這個問題。
喬梁定定神道:“對領導問的這個問題,我認爲,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會得出不同的結論。”
“嗯,那你說說看。”國字臉似乎來了興趣。
喬梁有條不紊道:“作爲江州市委書記,如果安書記沒有相當的領導權威和領導氣魄,顯然是無法管理好班子,領導好江州的全面工作的,在某些原則性的問題上,該堅持的當然不會随便妥協,一旦集體決定的事情,必須嚴格貫徹落實下去。安書記的性格我了解,他眼裏容不得沙子,對工作要求十分嚴格,甚至嚴厲,但如果有人認爲這是獨斷專行,那我是萬萬不敢苟同的……”
國字臉注視着喬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其他兩位也不苟言笑。
喬梁接着道:“安書記到江州工作後,本着唯德唯才的原則,大膽啓用任命了一批副處和處級幹部,這些幹部,有的來自鄉鎮,有的來自縣裏,有的來自市直單位,他們的能力和品質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經得起組織和上面的檢驗,領導可以親自逐個去核實調查。所以,我認爲,說安書記拉幫結派、任人唯親,是一派胡言!
還有,在高層,安書記對工作中持不同意見的常委,本着既要團結和諧,又要加強集中領導的原則,該說服的說服,該溝通的溝通,該批評的批評,對于某些不良的思想傾向和錯誤行爲,則進行毫不退讓的鬥争,如果有人認爲這是打擊異己,那是很荒謬荒唐荒誕的,隻能說明此人心态不端心術不正。”
國字臉和那兩位互相看看,接着繼續問:“喬梁同志,你認爲安哲同志在江州工作期間,和江州老幹部的關系如何?”
喬梁道:“這個問題還要分兩面看,一方面,安書記對老幹部工作是很重視的,把老幹部看做一筆巨大财富,對老幹部也很尊敬,對老幹部在生活等方面盡量照顧好。
另一方面,重視尊敬老幹部,不等于無原則無休止滿足老幹部的所有要求,合情合理的當然會做到,但對某些老幹部出于一己之私提出的不合理要求,比如額外照顧提拔自己的老部下,老部下犯了錯誤放一馬,等等,在這些方面,安書記還是很堅持原則的。
所以,領導問我安書記和江州老幹部的關系如何,我無法給出明确的回答,這要看各位老幹部心裏是否有一杆公平的秤,是否能站在大局和原則上來公正考慮問題,實事求是評價安書記。
同時,安書記到江州工作後,取得的業績不但上面看的清楚,江州廣大幹部群衆更是有目共睹,都說老百姓心裏有杆秤,安書記在江州到底幹得如何,建議各位領導做一個深入調查,而不是僅僅局限于糾結安書記和老幹部的關系如何上。”
國字臉微微一笑:“喬梁同志,你是在指導我們要如何工作嗎?”
喬梁忙擺手:“萬萬不敢,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建議。”
國字臉接着道:“喬梁同志,作爲安哲同志的秘書,你認爲自己有沒有打着安哲同志的旗号,或者受安哲同志指使,在外做過不合時宜的事情?”
喬梁道:“這個我得好好想想。”
“好,你想吧。”國字臉道。
喬梁做凝神狀想了一會,接着擡頭看着他們,嚴肅道:“領導,作爲安書記的秘書,我向各位鄭重保證,安書記對身邊人一向管束嚴格,不但對我,對司機也是,他不但從來沒指使我做過任何不合時宜的事,而且我也從沒有打着安書記的旗号在外做任何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在這一點上,我對自己的話負完全的責任,經得起組織的任何調查。”
說這話的時候,喬梁心裏其實有些忐忑,尼瑪,許婵的事可是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但既然他們這麽問,自己當然要幹脆利索回答,不能有一絲一毫猶豫和心虛。
國字臉又和那兩位互相看了看,他們點點頭。
然後國字臉道:“喬梁同志,我們的談話結束了,謝謝你的配合。”
“領導客氣了。”喬梁知道自己該走了,站起來剛要走,又停住,看着他們,突然冒出一句,“領導,給上面反映安書記問題的,是不是江州的老幹部啊?”
此話一出,那三位都有些意外,誰都沒想到喬梁竟然會問這個,這可太不守規矩了。
國字臉随即臉色一沉:“喬梁同志,這不是你應該問的。”
“好吧,既然不該問,那我不問了。”喬梁點點頭,接着又看着他們,帶着誠懇的表情,“領導,我對你們有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