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過刑偵?”風這樣問道。
其他幾人對風這樣突然的問題感到疑惑和驚訝,但并不像剛來這個節目時那般震驚了,現在他們感覺風不論會什麽,不論知道什麽都不奇怪。
采玉雪有些扭捏,她糾結了一會兒,并不直接回答風的問題,而是問道:“楚風老師,你……你相信夢中的戀人嗎?”
風沒有說話,他知道采玉雪肯定還有話要說。
采玉雪說:“我……我在夢裏看到過一個很帥的男人,他救了我,在一片森林裏。
“我不是刑偵專業,也沒有報考那樣的大學,我是自學的,學了很多東西。
“根據記憶中的一些線索,我真的找到了那片森林,還找到了我們見面的地方,但是……那裏已經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了。”
風:“所以呢?”
采玉雪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但還是說道:“我覺得你可以給我一些幫助,雖然我沒有什麽可以報答的,但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
換成以前的風,早在采玉雪看見他之前,他就會把對方的記憶讀個幹幹淨淨,然後分辨出這個女人有無聊的事情想找他,提前與采玉雪保持距離;但在遇到林明軒之後,他就不怎麽喜歡讀取别人的記憶了,尤其是不相幹的人的記憶,沒想到竟然遇到了情感問題。
算了,就當日行一善,給零積點德。
“你多大?”
“二十歲了。”
“和誰生活在一起?”
“你是說家裏嗎?”
“對。”
“和我媽媽。”
“你父親呢?”
“他失蹤很久了,應該是……我也不知道。”
“以前有沒有生過什麽大病?”
“就在幾個月前,我生了一場大病,休學住院治療了一段時間,現在還在休學期間。”
“小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一些比較奇怪的事?”
“呃……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身邊有沒有人是修士,或者表現出和修士很相似的特征。”
“我身邊沒有,但是我夢裏的那個人,他是……他如果真的存在的話,應該是一名修士。”
正在兩人一問一答的時候,一個非常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
“我怎麽感覺是在審犯人呢?”張文樹看看風,又看看采玉雪,說,“幸虧這不是直播,不然問這麽清楚全都播出去了。”
采玉雪卻搖了搖頭,說:“沒有關系的,我本來就是爲了這個來的,我覺得是上天在幫我,讓你們選了我。其實我也想在直播的時候說,希望有網友能幫忙,但導演不讓,我就隻能結束之後才問了。”
風輕輕歎了口氣,說:“你的體内曾經有過元力,但是被一股很與你很相似的能量封印了。
“如果你的母親不是修士的話,那你的修爲就應該源自你的父親,隻不過後來因爲一些原因,你的父親,或者是與你父親有直接血緣關系的人把你的修爲封了。
“一般來說,修士的修爲一旦産生,自己就會有感應,你之所以沒有印象,大概是修爲被封的時候,記憶也一并被封了,所有有關修士的記憶都被封存。
“記憶和修爲一起被封印,會導緻你的身體和精神都受到重創,這應該就是你住院的原因。凡體醫院并不能有效治療修士的病症,恢複慢也在常理之中。
“至于你夢裏的那個人,他可能是真實存在的。
“在所有涉及修士的記憶被封存的時候,有關他這個修士的記憶也會一起被封印,隻不過你可能對他印象比較深刻,所以還留有一點印象,當成是夢裏的人物了。”
采玉雪怔怔地看着風,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不過片刻,她竟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坐在她旁邊的銀鈴兒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想也知道,追尋一個夢裏的人物是多麽的瘋狂,在世人眼中,大概隻有瘋子才會相信夢裏的人是真實存在的,相信夢裏那些光怪陸離的畫面是曾經發生過的。
但此時的風感到了一絲不太對勁,采玉雪說話時語氣中的小心與試探,還有些許期待,可以解釋成希望風給予她一個結果,但又害怕風會嘲諷她,但風總覺得,不隻是這樣,一定還有别的原因。
于是他立即說道:“不過我要提醒你,第一,高階修士可以封印低階修士的記憶,但如果低階修士不同意,無法做到完整的記憶封存。
“也就是說,像你這種将記憶封印到僅留下一個人的模糊記憶的程度,必定是你自己同意了的。
“自願封印記憶的情況極少,因爲這需要承擔極大的痛苦。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我勸你不要輕易嘗試去恢複記憶。”
采玉雪一聽,忽然就愣住了。
她的臉上還帶着沒有擦幹的淚水,看起來有些狼狽。
風接着說:“第二,在記憶被封印之後,你還能想起的部分,往往都與你的潛意識相符,所以很容易出現與實際不符的情況。
“比如你很希望你們是戀人,這會成爲你内心的一個強烈願望,導緻你在回憶事件細節的時候,大腦自行對當時的過程進行修改。
“你覺得你們是戀人,但實際上,你們也許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
采玉雪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但是真的很真實,那些畫面我一點都沒忘。”
風淡然說道:“這隻是一種可能。而且,你永遠不知道,人的大腦爲了欺騙自己可以做到什麽地步。”
采玉雪忽然安靜下來,眼淚不再流淌,她反複回憶着當時的場景,她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地方可能是假的,每一處景物都那麽真實,那個男人的每一個小動作她都記在腦子裏。
她不相信這隻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愛情,她不相信這些都隻存在于她的臆想之中,在森林當中發生的一切都曆曆在目,現在回想起來還如同在眼前一般。
她記得她倒在地上,渾身抽搐,痛苦難捱,每每想起她都覺得自己會那樣痛苦地死去。
因此,每次夢中出現那一道身影的時候,她都覺得仿佛看到了光,那人帶走了她的痛苦,爲她治愈傷痛,帶她走出森林,還給她留了一個信物。
她還記得那個信物的模樣,她在家裏找了很久,最後真的被她找到了。
媽媽告訴她,那次生病住院,隻要一看到這個東西她就難受,但又一直不讓扔掉,最後沒有辦法,媽媽隻好把這個藏起來不讓她看到。
采玉雪終于忍不住了,她對風說道:“這一定是真的,我已經找到那個人了,我看到了他的照片,一模一樣!就是一個人!”
“假的。”風冷冷地說道。
他終于明白爲什麽會覺得采玉雪之前那試探又期待的感覺是哪裏來的了。
“你說的那個人,與我有關,但不是我。”風說道。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采玉雪先前說話時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因爲她曾經見過那個人和風一起,她小心地試探着詢問,她帶有一絲期待,是因爲她希望從風口中聽到“我認識一個人也是這樣”或者“我有一個朋友,與你有相似的症狀”諸如此類的話。
如果僅僅隻是照片相似,那還不足以證明風身邊的人就是采玉雪想找的那個人,但如果症狀也相似的話,那麽基本就可以确定,她找對人了。
采玉雪的那些眼神與着裝不符的照片,很顯然并不是她自己願意穿成那樣拍照的,但如果說是她爲了尋找那個模糊記憶中的人而去做了網紅或模特一類的職業,就完全不奇怪了。
她一直在尋找,在嘗試尋找那個夢中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