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聖王揉着發脹的額角,實在有些不知所措。
他其實并不擅長處理宗門教派的事務,但是沒有辦法,他是聖王,其他人就算再怎麽擅長處理事務也不敢越過他直接當了教主。所以靈聖王這個教主可以說是趕鴨子上架。
他已經開始顯出老态,但靈天派内的準聖王卻少之又少。有生之年恐怕是再也看不到靈天派的複興了。
靈天派曾經也是首屈一指的大教,但這份榮譽僅僅維持了四百年。
于凡體世界而言,四百年已經是很悠久的曆史,甚至對于一般的教派來說,都已經相當不錯。但靈天派的目标是跻身于一流大教,以此作爲目标的話,與那些動辄千年萬年的教派相比,靈天派确實顯得有些不夠格。
如今靈天派内出現了各種問題,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大教派看不起他,小教派他看不起。正處于一種想提升成爲一流大教但又沒有能力提升的尴尬地位。
近兩年由于靈天派徐家的人才比較多,而且徐家是靈天派的家臣,家族中人世世代代不允許主動脫離靈天派,故而靈天派有複興的趨勢。
但趨勢僅僅隻是趨勢,趨勢不是定局,是可以被打斷和破壞的。
靈聖王知道這一點,因此十分擔憂,唯恐有人針對他們徐家。
一道身影直接闖入,緊接着,門童才氣喘籲籲地追進來。
“教……教主,三長老……三長老……”
“好了,已經看見了。”門童話還沒說清楚,就被靈聖王打斷了,“你下去吧!”
門童點頭應是,恭敬地退下了。
“阿爹!我要出去,小淮所有的保護法器都失聯了!他一定是出事了!”徐朗徒急切地喊道,“我要帶着靈天派的弟子一起出去,把那些對小淮出手的混蛋全部殺了!”
修士界有很多用于監視或保護的法器,大多數都是分爲兩部分,一部分在被保護人手裏,一部分留在某個安全的地方。法器的兩個部分可以相互感應,互相傳遞對方的位置,有些還可以記錄時間、地點以及佩戴者和周圍的元力波動,有的甚至可以記錄周圍的聲音和畫面。
但這樣的法器也有一個很明顯的缺陷,就是當被保護者進入到某個可以隔斷聯系的地方時,法器可能會誤以爲他出事了,發生誤報的現象。
就好像打電話的時候突然結束通話,你很難分辨出對方是進了電梯還是主動挂斷。
如上次被鬼族衆人帶到冥界之後,法器由于兩部分分别處于兩個完整獨立位面之中,完全無法聯系。一個成熟的法器會提示說另一部分失去聯系,不成熟的法器直接就開始警告徐兆淮已經死了。
作爲徐朗徒的心尖寵,徐兆淮身上是各種法器都有。
待客室這樣的地方往往是設有隔絕法陣的,徐兆淮身上的保護法器被待客室裏的強大法陣直接隔絕,所有法器全部失聯。
于是,留在靈天派的那一部分全部開始瘋狂報警,與當初徐兆淮進入冥界的場面有的一比。
徐朗徒堅持認爲徐兆淮出事了,然而,經曆過一次誤報的靈聖王卻有些懷疑了。
“小淮不是在大世界錄什麽節目嗎?我爲他留了護衛,那護衛并未發出什麽警示或求救。”靈聖王如此說道,“貿然帶着大量靈天派弟子外出,隻會損傷靈天派的聲譽。”
徐兆淮自以爲可以解決問題,去找風的時候并沒有告知靈天派的其他人,滿心想着給風施壓之後風就會“迷途知返”,這樣他也能在自己爺爺和爸爸面前驕傲一下。
“阿爹!”徐朗徒覺得簡直靈聖王簡直不可理喻,“小淮是你親孫子!他現在生死難料,你還有心情坐在這講什麽聲譽?等你孫子死了,靈天派教主的孫子死了,咱們靈天派就有聲譽了嗎?”
靈聖王也有點頭痛,他也是擔心徐兆淮的,畢竟那是他親孫子。但是徐兆淮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成爲高階修士了,能進入化骨境後期就已經很幸運了。
爲了一個低階修士,靈聖王派出高階修士去保護,本身就不合理,而現在,在徐兆淮的情況不明了,他派出的高階修士無回應的情況下,還要貿然出動大軍,這顯然是不妥的。
于是靈聖王隻能說道:“要不然,我用法器聯系一下那幾個保護小淮的人,先确定一下小淮的情況。”
“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有心情去考慮這考慮那?”徐朗徒愈發覺得靈聖王不可理喻,“在你眼裏,你孫子就這麽不值錢嗎?!”
靈聖王有些怒了:“那是我孫子!我當然在乎!但是你要理智!你不僅僅是小淮的父親,你還是靈天派的三長老!你知不知道在不了解情況的時候貿然出手會給教派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教派教派教派!你整天就知道教派!”徐朗徒徹底怒了,“不想救就不要擺這麽多大道理!我自己去!若是小淮真的有什麽事,我必定與你斷絕父子關系!”
靈聖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斷絕關系?因爲這,他兒子要與他斷絕關系?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難道真的要讓朗徒帶着靈天派的弟子們殺出去?萬一隻是小淮進入了某個結界之内,法器斷絕了聯系呢?
小淮已經沒有辦法成爲一名優秀的修士,他爲教派帶來的價值是很有限的,爲了他而出動教派弟子,本身就會引來教派内的不滿,讓人覺得教主是個感情用事根本不在乎集體利益的人;如若發現是法器誤報,那麽整個靈天派都會因爲這種莽撞行爲在修士界擡不起頭來。
他的顧慮,徐朗徒不懂,也壓根不打算去懂。
隻可惜,在徐朗徒眼裏,他兒子是個寶,但在别人眼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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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輕輕點在輪椅的扶手上,林明軒有些昏昏欲睡。
這些天,他昏睡的時間越來越不規律,身體狀況也開始出現不穩定的變化。有時他正在說話,說着說着就昏迷了,到了晚上卻可能整夜整夜睡不着;有時他連坐都坐不穩,需要躺在床上,有時他卻能自己爬起來活動自如。
如今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完全無法用醫學去解釋,雷去找了古杉,兩人一通分析,也沒得着什麽非常有效的結論,符沖和風腦子裏的古籍也不管用了。
現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林明軒體内的能量很混亂,而導緻能量混亂的原因卻始終不明。
風脫下外套,蓋在林明軒身上。
如今已經十二月了,雖然室内開着空調,但還是得注意保暖才行。
“嘭!”
這個時候,客廳傳來一聲巨響。
還沒睡安穩的林明軒被驚醒,腦子有些混沌。
周圍幾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了。
丫的!啥時候來不行非要這個時候來?知不知道零睡一覺有多不容易?!
“這是門被踢炸了?”電瞪着眼睛說道。
林明軒有些疲憊,聲音有些文弱:“有客人來啊……雷去招待一下。”
齊歌差點被口水嗆死:“這叫客人?”
然而沒人理他。
雷微微一笑,還是那标準的商業化微笑,飽含深情卻又似乎完全不帶感情。
“好的,我這就去。”雷行了一個标準的禮節,然後往客廳的方向去了。
林明軒有些意識不清,但還是補了一句:“先禮後兵。”
雷已經走遠了,卻還是停下了腳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非常标準的禮節,回答:“好的。”
零要先禮後兵,那我“禮”一分鍾,後面全是“兵”,應該不過分吧?
嗯……或許,應該縮短爲三十秒?不不,十五秒,十五秒就夠了,再多就死了。
對,十五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