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軒大大方方地承認：“爲了活下去啊。
“以我們三個的修爲，如果你想殺人滅口太簡單了，所以我必須找一些可以引起你注意的事情。
“不過我這個做法其實也十分冒險，畢竟文氏并不像其他家族宗門的弟子一樣有很強的聯系，相反，在特殊的時期，文氏還會自發内戰以減少人數。”
文高漢饒有興緻地看着林明軒，最終說道：“跟上隊伍。你若是聽話，等從這裏出去，我可以讓你們完好地離開；但如果你膽敢耍什麽花樣，我也便隻好爲減少文氏人數做些貢獻了。”
面對這樣的威脅，林明軒十分淡然地說道：“自然。規矩我都懂，遇到需要配合的地方，我們三個都會配合的。”
文高漢指揮幾名手下推開厚重的石門，一條寬闊的甬道出現在衆人眼前。
甬道兩側是各種生動的壁畫，上方鑲嵌有各色發光的明珠，分外好看。
林明軒粗略看了一下，這裏的壁畫基本上都是花鳥蟲魚，畫風靈動卻又不失典雅，很有少男少女遊山玩水的意思。
“這是個墓穴，是上古時期一名修士大能爲其妻子建的。”文高漢的聲音還是那麽沉靜，“活着的時候不作爲，等死了再來緬懷又有何用？”
從這句話裏，林明軒聽出來一股濃濃的怨氣。
哦喲，這還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林明軒還在思考文高漢到底有什麽經曆的時候，文高漢卻突然轉向林明軒，說：“要我說，你的父親既然知道自己是聖魔族，就不該去招惹你母親，更不該讓你母親懷上你，此舉與殺人何異？”
林明軒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修士界有幾個“孤寡老頭”教派，其中以古寒山和紅龍家族爲傑出代表。
紅龍家族的特性是，繼承血脈的都是男性，女性弱得跟凡體幾乎沒差。
而紅龍族男性娶妻之後，如果妻子懷了男孩，那麽她百分之百會在分娩的時候死亡；就算懷的是女孩，也有四成幾率會死。
紅龍家族現任族長王君軍先後娶了三任妻子，第一任在生下王落邬之後死了，第二任在生下王茂之後死了，第三任生了王蓠幽沒死，現在還依舊是王君軍的正牌妻子。
這三任妻子都是因爲各種原因，在做好赴死的準備之後才來到紅龍家族嫁給王君軍的，同時紅龍家族向她們許諾了很多好處，否則王君軍很難留下後代。
古寒山也差不多。
古寒山男多女少，比例幾乎可以達到4：1，還不一定能保證所有的女性都嫁給古寒山的男性。
偏偏聖魔族還有個特性，就是孕育聖魔族胎兒的女性必須是聖魔族，否則這名女子有超過八成的幾率會死。
因此，聖魔族男性若是愛上了其他族的女性，基本上都會想些辦法刻意控制不讓女子受孕。
而各族的女性也都知道聖魔族的這一特性，故而基本上都對聖魔族的男性敬而遠之，絕對不跟他們擦出愛情的火花，誰也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因此古寒山多的是光棍到死的男性修士，而女性修士卻極爲吃香。
林明軒知道文高漢的意思，文高漢是覺得，林明軒的“父親”既然是聖魔族，喜歡上一個外族女子，那就要做好避孕，懷上了也該打掉，不該讓林明軒“生下來”。
林明軒圓不過來了，隻好說道：“上一代的事情，我又怎麽知道。到底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我母親，我又能怎麽想他們？”
文高漢怔了怔，沒有說話，許是覺得林明軒的話也沒有反駁的意義。
一行人往甬道深處走，越走越覺得這裏的布置非常少女。幾千年前的少女風格與現在當然有很大不同，但這滿牆的壁畫、各色的明珠、各種精巧的小玩意兒，很明顯都是爲女孩子準備的。
如果文高漢沒說這裏葬的是修士大能的妻子，林明軒可能會懷疑長眠在這裏的是那位修士大能的女兒。
很快，他們到了一個分岔路。文高漢等人顯然是之前來過，沒有思考，直接忽略那個分岔路，繼續直行。
林明軒看着那個岔路，漆黑一片，絲毫沒有原本的少女氣息，反倒透着一股陰森的味道。
吳焰走過來，說：“按照壁畫上的内容，我們剛剛經過的部分，應該是夫妻二人幼年及少年時。這個岔口，應該是經曆了第一次重大危機，從這裏走過去，很有可能會經曆和當年那名修士一樣的事。”
“所以這個地方，是把那人的一生給還原出來了？”林明軒若有所思。
文高漢見三人停了下來，皺着眉頭說道：“你們猜得倒是不錯。不過，我勸你們不要随便進去。那個女人尚未成年的時候被廢去了修爲，從這裏進去，會導緻修爲被封印四個時辰，到時後面的路就不好走了。”
三人相互對視。
他們似乎明白爲什麽那個營地被襲之後還毫無元力痕迹了。
于是三人不再糾結，跟着文高漢繼續向前走去。
壁畫的風格一變再變，顯示出陵墓主人生前經曆的變化。
事實上，這個陵墓的壁畫在很多規制上并不符合規格。
無論是陵墓的面積和石材的選擇，還是壁畫的位置和線條用色，都很明顯地與同時期的其他陵墓有很大的不同，在設計上的想法更是十分新穎，竟然想到用甬道的方式來還原妻子生前的一切。
若真是仔細思考起來，這應該不能算是陵墓，而是在愛人死後爲了紀念她而修建出來的紀念性建築。
最後，終于到了甬道的盡頭，壁畫上的人也終于到了壽終正寝的年紀。
甬道的盡頭是一幅畫面極其沉重的壁畫，畫上一名男子親手将已經人老珠黃的女子放入棺椁之中，周圍跪着一大片人，全部都在哭泣。
眼尖的吳焰發現，這幅最大的壁畫上，女子的胸口位置挂着一串項鏈，而那項鏈最中央的那顆珠子，竟是鑲嵌上去的。
隻不過這顆圓溜溜的珠子現在被人挖了出來，隻留一個半球形的凹陷。
吳焰向林明軒和王茂示意，兩人也發現了這顆消失不見的珠子。
這可能，就是文高漢的目的所在。
文高漢轉身：“陳訓正，你說要在這裏才能想起來……陳訓正？陳訓正！”
文高漢奔到陳訓正身邊，毫不客氣地扇了後者一巴掌，後者卻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