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能量從來都不是來源于外界,而是起源于他本身。我早該想到的,早就應該想到的……想到……
“古潼這麽厲害,殿主會不會後悔放走了他?”古蝶輕笑兩聲,巧目流盼。
“殿主早就知道了。”古杉看得比古蝶清楚得多,“夜皇鬧得這麽大,按理說殿主應該早就開始制裁了。不說殺了夜皇,最起碼也要給個教訓。暗殿名義上是殺殿的一部分,實際上隻是個交易市場,各種人都有。放任一個極有可能與其他教派關系頗深的人得到實驗部的資料,殿主卻仍坐視不管,已經表明态度了。”
“殿主知道夜皇的目标是你?”
“豈止。殿主比我更早知道夜皇就是古潼。你以爲聖王的感知力隻是拿來糊弄人的?”
“可是,殿主爲什麽……”
“小蝶,我相信你不會把不該說的東西說出去;但是,很多東西,不知道才最好。”古杉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什麽都不懂的人才最幸福啊!”
古蝶乖巧地點點頭,她知道古杉的決定一定比她更好。這是長期以來形成的思維。
“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古蝶乖巧地問。
“去找這個以夜皇的名義發布懸賞的人。”
古蝶微微皺眉,古杉這句話裏的意思有些怪怪的,就好像……發布消息的不是古潼一樣。
于是她問道:“那個人不是古潼嗎?剛剛你不是說我猜對了嗎?”
古杉笑了笑,說:“我剛剛隻是說——‘很接近了’。”
古蝶一聽,漂亮的小臉蛋就垮了下來:“還有哪裏不對嗎?”
古杉笑了笑,這個問題對于古蝶來說有點超綱了,索性直接說出來:“古潼的心計較之一般人确實強出太多,但是,古潼設下的計謀特點很明顯:圈子小,極少會有外人參與;時間長,我所知跨度最長的一次是兩年零四個月;方式簡單粗暴,雖然花了那麽長的時間,但是最終手段還是以暴力爲主。
“古潼設計,從來都不是爲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或者讓被設計的人死得更慘,隻是因爲被設計的人太強,他無法正面與之對抗而已。因爲他記仇,如果吃了虧,即使對方強,他也要讓對方付出一點代價。”
古蝶琢磨了一下,品出了一絲奇怪的感覺,咂摸着說道:“好像……跟這次不太一樣啊……”
“用最簡單的方式直擊對方,不至于對對方造成多大的傷害,卻迫使對手不得不将目光轉向自己想讓他看的地方。方式極具針對性,避無可避。”古杉對古蝶分析,“這樣的作風,不覺得很熟悉嗎?”
古蝶仔細品味,似乎……是有那麽一絲熟悉的感覺?可到底是誰呢?她身邊,有什麽人會有這樣的特點?
古杉摸了摸古蝶的腦袋,說:“是我啊。”
古蝶心中大驚,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設下這個圈套,引誘我去和他見面的,是我的影子,夜皇的屍奴——雷。有能力步下這個局的人很多,但與我有非同尋常的默契,能在完全無法交流的情況下,約定一個與此事毫不相幹地點見面……隻有他能做到。”
“毫不相幹的地點?那是……”
古杉卻好像沒有聽到古蝶的話一樣,停頓了一下,說:“不隻是雷,應該還有風。風最大的特點是對人心的算計,這個圈套看似簡單,卻精準地預料到殿主會對此事置之不理,預料到你會因爲擔心而第一時間給我報信……少了任何一個,我都無法得知這個消息。這是風的手筆,他最擅長把控人心。
“那……杉哥哥,你還要去嗎?”古蝶擔心地問道,“我覺得……有點害怕。”
手指在發間穿梭,這種暧昧的舉動讓古蝶心跳加速,俏麗的臉蛋也染上了一抹紅暈。
古杉緩緩靠近,溫熱的氣息在古蝶的耳邊飄散:“你敢陪我一起去嗎?哪怕是有危險?”
古蝶的心髒不可控地開始狂跳。
“杉哥哥去,我就去。你敢,我就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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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杉擡起頭,看向那座華麗的宮殿,臉上的神色晦暗難明。
“還要進去嗎?”古杉問身邊的古蝶。
古蝶心裏有些害怕,但還是重重地點頭:“嗯,我會陪着杉哥哥。”
“不怕我把你賣了?”
古蝶搖搖頭,乖巧地笑了笑,說:“你不會。”
古杉攥緊了古蝶的手,說:“那就進去吧!”
聖潔的大殿前,一階一階陳列着似乎走不到盡頭的玉石階梯。階梯盡頭,是緊閉的大門。門上雕龍,金色的紋路穿梭在栩栩如生的龍雕上,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那些金色的紋路,正是用赤金雕刻鑲嵌而成。
“夜皇”用赤金作爲獎勵吸引大家爲他提供殺殿的資料,古杉便立即想到了這裏。雖然使用赤金的建築很多,但唯有這個地方,奢侈到敢把赤金當成石頭用。
大門兩側,兩名身着白色長袍的男子垂手而立。紫色的束帶系在腰間,顯得幹淨利落。連身的大兜帽遮住了兩人的臉,隻有幾绺從兜帽中滑出來的銀白發絲隐約可見。
古杉牽着古蝶,沿着雪白的台階拾級而上。
殿門兩側的兩名男子似乎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前面有人,微微擡頭,兜帽下露出兩雙不可思議的眼睛:
那兩人的白眼球呈現牛奶般的乳白,虹膜則正好相反,漆黑得沒有一絲雜質,可眼睛最中心的瞳孔又變成了詭異的白色,使得那兩人的眼瞳看起來近乎環形。
那是……聖族!
古蝶心頭劇顫,扭頭正要詢問古杉這裏是什麽地方,蓦然發現,古杉的發色竟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銀色!
古杉察覺到古蝶的目光,停下腳步,轉向古蝶。
過分白皙的皮膚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眼睛好似乳白色的奶球上盤了一個黑色的圓環……
竟與殿門兩側的那兩人如此相似!
“這是聖族的第二聖殿,十大聖族中第二聖族的居住地。這裏的聖光會讓第二聖族的族人脫去僞裝,顯現出原本的相貌。”古杉一字一頓地向古蝶解釋。
古杉擡起頭,眼神中一片死寂。
“兩歲的時候,我才剛會跑,就從這裏離開了,如今卻還是要回來。”停頓了一下,古杉說道,“大約是命吧!”
古蝶看向古杉,問:“杉哥哥不是從來不信命嗎?”
古杉的嘴角扯出一抹難看的笑,說:“現在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