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所居住的帝魔殿除了魔帝自己之外,就隻有臣殊、魔帝的寵妃芪簾以及魔帝養的地獄魔犬可以進去,但芪簾與初代地獄魔犬都無實權,所以可以說,臣殊是魔帝手下的第一寵臣。
魔帝的衣食住行幾乎全部都是由臣殊負責的,臣殊的權力大到甚至可以在特殊情況下自作主張囚禁魔帝。
魔帝統治時期長達兩千年,在臣殊出現之前,黑暗荒謬到極緻;臣殊出現後,因爲有了這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止魔帝的臣子,修士界的情形才算是有所好轉。
君臣關系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有些不太對勁了。
魔帝既然能建立一個王朝,那就一定不會是一個傻子。
如果他真的是個暴政的君王,豈能饒了臣殊這麽個不聽話的臣子?他應該根本就聽不進臣殊的話才對。
臣殊到底爲什麽能得到魔帝的青睐?
林寒澈始終想不明白。
蓦地,林寒澈看到了一幅壁畫。
第六小将虞施迩也看向那幅特殊的壁畫。
他不受幻術的影響,可以直接看到壁畫上真實的内容,而不像其他人一樣隻看得到覆在石壁上的厚厚的一層灰。
這幅壁畫比較特殊,因爲在這幅壁畫之前的畫面全是彩色的,而從這一幅開始,全部都變成了極爲沉重的黑色。
在修士界一萬年前到六七千年前這段時間内,其陵墓壁畫有着一緻的特點,畫面扭曲而誇張,雖說不至于完全失實,但對于現代人來說,這跟完全失實已經差不多了;至于色彩,則是根據人物心情來決定,用最大膽的色彩表現最強烈的心情。
如果陵墓壁畫在某一處,色彩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麽說明墓主人在這個時期一定遭逢巨變。
而像這種前面全是彩色後面全是黑色的情況……臣殊在這個時期經受的打擊看來不小。
林寒澈仔細觀察這幅壁畫。
畫面的正中央是一個雙手舉起在頭兩側的人,這種形象可以說是陵墓壁畫中情緒激動的典型代表。
那人的眼睛被誇張化,畫成了兩個巨大的空心圓,這個一般是指雙目無神。
那人的身體好像石頭做的一般,胸口處竟然有非常明顯的裂紋,好像一碰就會碎成一堆石塊,這應該是說胸口受了很嚴重的傷。
胸口受了很嚴重的傷,本該靜養卻情緒激動,情緒如此激動,眼睛卻空洞而無神……
這應該是胸口受到魔氣侵襲,入魔時發狂的樣子。
但是很奇怪,在這幅壁畫之前,有好幾幅壁畫都很明顯地可以看出臣殊已經是個魔族,爲什麽在這個地方會又一次出現堕魔發狂的畫面?
入魔還能經曆兩次嗎?還是說,這個發狂的人不是臣殊?
林寒澈開始觀察那個人的佩飾和穿着。
說實話,在一幅黑不溜秋、高度失真的壁畫上研究佩飾簡直就是在瞎猜,但眼下不猜實在是沒辦法。
一旁,虞施迩歎了一口氣,說:“别看了,那是魔帝。”
“魔帝?這不可能……這個人明明……”
明明正在堕魔發狂,不可能是入魔已久的魔帝。
“所以當初,你才會自願讓我清除這一段記憶。”虞施迩說道,“這是古寒山一直守護的秘密。”
突然間,林寒澈沉默了。
他發現,他從小背到大的曆史,可能完全錯了。
但似乎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魔帝雖然屬魔,但本性也許并不壞;甚至,魔帝建立了一個屬于魔族的王朝,但自己根本就沒有入魔。
魔帝建立王朝的初期,也是有一定建樹的,隻不過他後來殺的人太多,所以大家都選擇性地忽略了這些而已。
後來可能是出了變故,魔帝才開始入魔發狂,下了一道一道令人匪夷所思的指令,做出一件一件喪心病狂到令人發指的事。
因爲魔帝早就知道自己遲早會完全瘋狂,而準帝級别的人發起狂來無人可擋,所以他在自己還清醒的時候找來了一個與他同爲準帝修爲的人——臣殊;因爲知道自己發狂的時候毫無理智,所以魔帝才會給予臣殊權力在特殊情況下阻止甚至囚禁他。
林寒澈也明白了爲什麽魔帝明明已經用魔族本源控制住了祭衍卻不在複興戰役時叫上祭衍這一大殺器助陣,爲什麽初代地獄魔犬會在複興戰役前失蹤,爲什麽明明大家都說臣殊是個非常忠心的臣子最後卻臨陣反戈……
因爲魔帝他,早就不想活了!
這些都是魔帝自己安排的!
然而,準帝級别的修士想死,談何容易!
自殺,隻會導緻體内多個本源同時爆炸,比發狂時造成的動亂更甚;等着别人來殺,以他的修爲,一人就足以抵禦整個修士界。
可若是不死,隻怕這個世界都将被他禍亂。
所以他隻能一步一步走進自己布下的殺局,走上複興戰役的戰場,被十大将軍圍攻,最後死在臣殊的槍下。
林寒澈甚至懷疑,魔帝在複興戰役的戰場上到底有沒有進行過真正的反抗。
明将軍陵的壁畫,前期色彩鮮豔,應該是因爲那時候的臣殊極爲信任魔帝,真心地願意與魔帝成爲朋友,甚至是認了這個修爲并不比自己高的人爲主。
哪怕臣殊自己的修爲已經足夠高,這個人的修爲隻是與他相同并沒有超過他,可他還是因爲魔帝的出現而覺得日子過得開心。
而後來的某一天,魔帝突然發狂,被臣殊發現而強行壓制。
恐怕也就是這個時候,魔帝告訴臣殊自己赴死的計劃。
不知道魔帝當時是怎樣說服臣殊的,但根據曆史情況來看,臣殊應該是答應了魔帝的計劃。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臣殊開始與當時最強的抗魔軍隊首領聖将軍西曆暗中聯系,開始操練自己的軍隊成爲隻聽他的命令而不管魔帝命令的鐵桶軍,開始一步一步削弱魔帝的實力。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加速魔帝的死亡,所以壁畫的後期全部都是陰沉的黑色。
那黑色極爲沉重,看不見一絲希望,讓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