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霜月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風落塵,見後者沒有阻止的意思,于是繼續說道:“房子被燒了,房子不一定有問題,但燒房子的人一定有問題;
“碗被砸了,碗不一定犯了什麽錯,但砸碗的人肯定是不該随便亂砸東西的;
“我打你,你不一定真的有錯、真的招打,但我打了人,不管是因爲什麽,都難免有點錯處。
“同樣,雲山古教攻入高端戰力接近于零的清平門,清平門哪裏錯了?是趁人之危的雲山古教錯了!
“魔族在衆多教派中挑了林族進行滲透,林族想這樣嗎?一定有錯嗎?是心懷詭詐的魔族錯了!”
風落塵贊許地點點頭。
雲鼎泉滿頭大汗,已經完全說不出話。
坐在風落塵對面,地位與風落塵齊平的是一對雙胞胎女性,姐姐叫冰姬,妹妹叫雪女。她們來自一個名叫蒼山雪的教派。兩人對視一眼,覺得這件事還是一次說清楚比較好。
冰姬開口說:“蒼山雪向來中立,不妨各位聽聽我們姐妹二人的意見?”
大家紛紛點頭,蒼山雪是聖族旁支,一般不與外界接觸,對各種教派沒有什麽傾向性,意見一般比較中肯。
冰姬見狀開口說:“剛剛這位小妹妹說的話不無道理,林族未必有錯,錯的是魔族。隻是,魔族在衆多宗門之中選中林族,其中可能真的有一些原因,而這些原因也許就是魔族下一步動向的鋪墊。
“每一個宗派都有自己的特點,也許林族的一些特點吸引到了魔族,才使得魔族選中了林族進行滲透。
“這個特點可能連林族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但應該對魔族以後的行動有助益,甚至是有決定性的作用。
“如果我們能夠知道這個特點是什麽,進而推測出魔族的目的,預知他們的動向,那麽在下一次面對魔族時,我們的損失就會大大減少。”
炘聖王和姬冬雨兩個坐在上首位的女人對視一眼,冰姬說的話很有道理。
魔族滲透進林氏一族,一定是林族有問題嗎?除非是林族主動把魔族引進家,否則林族算不上有什麽錯——但這個可能性太低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那爲什麽魔族偏偏在那麽多宗派裏面挑中了林氏一族呢?他們看中的到底是什麽?
風霜月在旁邊琢磨:“房子被燒了,房子沒有錯,但可能是因爲這棟房子用的材料比較易燃,所以才被放火的人盯上;碗被砸了,碗沒有錯,但可能是因爲這個碗砸起來比較順手,所以才被吵架的人盯上。易燃和順手……說錯算不上錯,但真的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在。”
風落塵摸摸風霜月的頭:“不錯,邏輯這麽快就繞過來了,還舉了通俗易懂的例子。”
風霜月喜滋滋地享受着被爸爸摸頭的感覺,開心。
“但是宗門教派不是房子也不是碗,宗門教派是一步一步慢慢建造起來的。你既然知道要蓋房子,用易燃的材料不是等着被燒嗎?你既然知道兩個人喜歡吵架,買那扔起來順手的碗不就是等着被砸的?到頭來還不是自己有問題?”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響起。
衆人扭頭一看,是出自靈天派的玉靈。
玉靈說道:“林族怎麽說也是建立了這麽久的大家族了,難道連怎麽防範魔族都不知道?說不定這次通魔審判都是設計好的,背後不知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事!依我看,就該給林族一個教訓!”
古寒山第五小将姬冬雨終于開口了:“如今在林族發現了這樣嚴重的通魔事件,我們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好好看看自己教派是不是也被魔族侵入,而不是在林族處理了魔族之後,在這裏落井下石找林族要好處!古寒山已經在自檢,不知道在座的各位,自己的教派管好了嗎?”
玉靈一臉的不以爲然,說:“靈天派自古就沒有出過什麽大差錯,派内怎麽可能出現通魔者?”
姬冬雨冷冷地掃了玉靈一眼,說:“古寒山所有人都是聖魔體質,幾乎不可能轉化成魔族,但古寒山還是在自檢。你是哪裏來的東西,敢這麽說話?”
雪女在冰姬的身旁,柔柔弱弱的聲音傳出來:“蒼山雪是聖族的旁支,體質與魔族相沖,可蒼山雪也不敢說教内一定不會被魔族滲透呢!”
玉靈相當不屑地掃了幾人一眼,說:“不就是想袒護林族嗎?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這個破樣子,夠唱多少台了?”
如果不是在座的天天搞外交脾氣普遍比一般人好,現在玉靈已經被暴脾氣的給撕了。
炘聖王壓抑着怒火說:“看來靈天派派内是絕對沒有女人了,否則不知要遭多少罪呢!你在這裏說女人不懂大局,你懂嗎?
“你現在是代表靈天派,一句話說錯就有可能損傷全教派内弟子的利益,說話竟然如此不經過大腦!
“你瞧不起女人?但你有瞧不起在場任何一名女人的資本嗎?”
衆人面面相觑,炘聖王說得沒錯,在場的女人不多,但沒有一個是玉靈惹得起的。
男尊女卑的觀念在修士界延續了很長的時間,幾乎所有大教派的管理層女人數量都少,但這也意味着這些能進入管理層的女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因此在高層之間,經營層裏,聰明人都不會對女人不尊重;反倒是那些沒什麽地位,沒什麽腦子的人最喜歡瞧不起人。
但玉靈這種身在管理層,心卻沒有一點管理層精神的家夥怎麽可能承認自己不如人?玉靈正要開口辯駁,卻被一個淡然無比的聲音搶了先。
“靈天派,地位處于大教和普通教派之間,一直想跻身于大教派之列,但其實力始終不夠。教内僅一名聖王,前人已經逝去,後人又無傑出之輩,不知靈聖王一人獨坐之時是否有孤獨之感?”
衆人瞬間将目光轉移過去,驚恐地發現,場上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多了一個全身蒙在黑衣中的人,而且那人就站在大廳的正中央!
他……是什麽時候來的?!爲什麽沒有一個人感知到他的存在?!
黑衣蒙面人向炘聖王和姬冬雨點頭示意,然後說:“我來自秘谷,受谷主之命前來傳遞一個重要的消息。
“諸位倒也不必因爲我而戒備,我如今的修爲在天一境第九重天,乃是聖王,且專修隐匿術。
“若是我想對你們不利,恐怕在場的各位,除了首座的炘聖王吳怡嬌、第五小将姬冬雨,就隻有蒼山雪的冰姬雪女以及凜風谷的風落塵能逃得掉了。”
炘聖王吳怡嬌和第五小将姬冬雨對視一眼,姬冬雨開口問:“秘谷不是一向隻賣消息不送消息嗎?今天這是改規矩了?”
黑衣人絲毫不惱,平淡地說:“秘谷做事,從不管别人怎麽想。第五小将不想聽,自然有别人願意。
“我倒也不妨說一句,此事事關重大,牽扯到的宗門教派過多,如果要将這個消息散播,那麽最好的方式就是立即讓所有人知道。
“這裏的宗門教派最多,所以我就來這裏了。”
姬冬雨對黑衣人這樣的語氣感到有些不悅:“白天與林族的會談上宗門更多,怎麽偏要在晚上,這個私下的會議上說?”
黑衣人的理由很實在,實在到讓人無法反駁:“因爲我是晚上得到的消息,這時間宗門最多的地方不就是這裏嗎?”
姬冬雨還想說什麽,被炘聖王攔住了:“聽完他說的消息之後再說也不遲。”
于是炘聖王對黑衣人說:“你要帶來的是什麽消息?”
黑衣人微微停頓,然後挺直身子,說:“谷主帶着幾名谷内弟子觀測魔族動向,推測魔族極有可能在複活一名數千年前遺留下來的魔族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