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彥山是一座奇山,最出名的就是祭祀山神。
每隔十年,蒙彥山會舉辦一次祭祀,向山神供奉一名處女。這名女子會在一個山洞中獨自待上一晚,第二天早晨就會被大家迎出來,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确診懷孕。
處女懷孕的事自然有很多人不相信,于是一批一批的人對這個問題進行研究。研究那名女子進山洞前是不是真的處女,研究那名女子出山洞後是不是真的沒有接觸男人,研究那個山洞是不是有什麽秘密通道……
研究來研究去,還是啥也研究不出來。
于凡體而言,這些山神之子無非是來曆神奇了一點而已;但對于修士來說,這些人就實在是有些恐怖了。
這些山神之子在十歲之前與常人沒有任何區别,但十歲之後,修爲就會開始暴漲,不到三十歲就能超越聖王境,完全無視天地法則的限制。而他們百歲生日當天,又會重新回到蒙彥山那個山洞,消失在山洞裏。
若不是他們百歲時就會消失,憑借超越聖王境的修爲所帶來的壽命,蒙彥山的超高階修士照這種十年一個的增加速度,誰能與他們相比?
人總是不自覺的對那些比自己強的人産生恐懼,哪怕這個強者并沒有什麽心思去對付你。
修士界對蒙彥山的警惕是難以想象的。
但警惕也沒有用,因爲你根本沒有這個本事去預防他們的手段。
但兩年前,在被獻祭的處女産子之後,那些山神之子直接宣布,這是最後一個山神之子,以後不會再有其他人了,這才讓整個修士界都松了一口氣。
既然這是最後一個,那麽百年之後,這最後一個山神之子消失在蒙彥山中後,再也沒有哪個勢力有這麽多名超越聖王境的修士了。
但對于凡體來說,這什麽山神之子就隻剩下了神奇;當然更多的人相信這些所謂“山神之子”隻是山民們集體弄虛作假搞出來的玩意兒。
但不論怎麽樣,蒙彥山的旅遊業發展起來了。
每次蒙彥山山神獻祭時,過來湊熱鬧的人能擠滿這裏的所有旅店酒館。媒體不止一次報導過這裏的奇事,每次來都會嘗試打假,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也有過不少專家研究,可一直研究不出什麽東西來。
被獻祭的女人在祭祀前後都被隔絕男人半年,可該懷孕還是懷孕。那個祭祀的山洞也被檢查了一遍又一遍,不存在有什麽别的入口或是暗門。
也曾經有人想過往山洞裏裝監控,但監控在半夜的時候隻剩一片雪花,到第二天早上又會重新出現畫面。
二十多年前蒙彥山獻祭,一個女研究員大膽決定,将自己與被獻祭的女人一起封在那個神秘山洞中一晚。
男人是絕對不被允許和被獻上的處女一起進入山洞的,但她是女人,費了很多口舌,終于得到了許可。
因爲她沒有經過獻祭儀式,沒有喝那難喝得要死的藥,沒有在進山洞之前就昏迷,所以意識清醒的她在半夜看到了兩個從山洞深處漂浮而出的光球,但很快光球就消失了。
不過,從山洞中出來之後,這個女研究員和那被獻祭的女人一樣,都懷孕了,而且在同一天生産。
這兩個女人生下來的兩個孩子的相貌竟然幾乎完全相同,如雙胞胎一般。隻是那名女研究研究生下來的孩子身體一直不好,沒多久還瞎了眼。
而此時,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青年,正站在一個漆黑的大殿中,對着一口棺材發呆。
棺材是用來幹什麽的?棺材是用來讓人長眠的。
隻是修士界的長眠之人,得到一定契機之後會醒來;凡體若是長眠,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真的要喚醒她嗎?”一身白衣的逅訪對着一旁的黑暗高聲問道。
在逅訪身邊,乾漣眼睛蒙着一塊黑布,安靜地站着。
遠遠地,一個聲音傳來。
“勞煩兩位了。”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你想清楚沒有?”逅訪又一次問。
“我活得夠久了,也該死了。”
逅訪靠近那口棺材,準備打開。
“好吧!你既然已經決定了……等等!”逅訪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問,“你死之前,帝君能恢複嗎?”
“這口棺一開,我怕是隻有二十年可活。”
“二十年!”逅訪驚叫,“那你還讓我們開棺?你死了誰來指揮校正?”
“自然有人會的。”那個聲音淡淡地回答。
一直沒有發話的乾漣開口了:“你準備把功法傳給她?女人不能習清言一族的功法。”
“我會收一名徒弟。他會在我死時繼承我所有的能力。”
乾漣微微停頓了一下,問:“你已經決定了?”
“我從不妄言,從不戲言。”
逅訪有點不太相信那人做的決定,又一次勸說:“可是帝君很快就要回來了,你不想看看那時的景象嗎?”
“于我而言,時刻都能看到。”
逅訪一時語塞。
那家夥确實有這個本事。
“看來你是真的活膩了。”乾漣忽然說道。
這句話放在别的地方,就是威脅,放在這裏,卻是事實。
“是啊!我已經活得夠久了,再也不對這世間有半分留戀。”
“你還是有留戀的。”乾漣說道,“你擔心她出事,所以才叫我們兩個提前爲她開棺。”
那個聲音一時沒有回答。
乾漣又繼續說道:“你希望我們能看在你的面子上多少照拂她一點,所以并沒有設置屏障遮住她的容顔。如此,我們以後若是見到她有難,因爲你所做的事,怎麽樣都要幫她一些。”
“或許吧……”聲音有些失落,“我終究還是對她虧欠太多。”
“你并不欠她什麽。”乾漣說道,“原本應該直接殺了她,而不是封印。”
“可這封印……終是太久了一些……”
“被封之人沒有時間觀念,不過是你自己心中的歉疚罷了。”乾漣面無表情地說道。
“真不愧是冷面将軍……”
“若是冷面能換來終局的勝利,那便是冷上千年萬年又怎樣?”乾漣的語氣不帶絲毫情感。
逅訪實在看不下去了,說:“乾漣,你也不用這樣吧?人家老父親疼女兒有問題嗎?非得把女兒扔了殺了你才開心?”
乾漣不說話。
他知道自己理虧。
“罷了!”聲音遠遠地傳過來,“煩請二位開棺吧!另外懇請二位相助小女三次。三次之後,她便是遇到大災大難,兩位也可作壁上觀。”
逅訪感覺有點奇怪:“那要是三次之後她遇到麻煩,我們就真的看着她去死?”
聲音遠遠地傳來,語氣中帶着微微的笑意:“三次之後,自然有别人幫她。”
逅訪一拍額頭,十分無語:“我就知道!”
乾漣卻已經一腳踢在了棺材蓋上,但那棺材不知是什麽材料所制,乾漣那用盡全力的一腳竟然隻讓棺材蓋挪動了寸許。
逅訪差點被乾漣這一腳吓到,定睛一看,發現乾漣一腳踢過去棺材蓋竟然隻挪動了那麽一點點,這會兒才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去!這棺材是什麽鬼材質?”逅訪驚叫。
乾漣皺眉,沒有說話。
遠遠地,聲音又一次傳來,帶着明顯的笑意:“不才早就蔔算出冷面将軍會踢小女的棺材,所以在封印時多加了一道工序。還請冷面将軍待小女溫柔些,怎麽說也是個女孩子啊!”
乾漣心裏知道被那家夥算計了,偏偏他踢人家女兒的棺材在先,理虧的很,沒法申辯。
逅訪的關注點和乾漣完全不一樣,他對着空氣驚訝地喊道:“這你都算到了?我覺得你這一點和帝君挺像的。”
“不同的。”那聲音說道,“我算到以後會發生什麽,是靠占蔔;你們帝君算出以後會發生什麽,是靠推演和布局。一個全靠推演、布局、埋藏棋子就能讓未來萬年的局勢按自己所想進行變化的人,比任何占蔔師都要更爲可怖。”
“帝君自然是無人能及的。”乾漣說這話時臉上滿是驕傲。
“要不……咱還是先開棺吧?”逅訪說。
乾漣點點頭,這一次,他沒有再用腳踹,而是和逅訪一起,一人抓住棺材蓋的一邊,小心地将棺材打開。
兩人放下沉重的棺材蓋。
棺内,一名絕色女子安靜地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