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點頭，說：“是的。古潼可知道，靈歡市的吳順清？”
林明軒：“知道。賭王吳順清，靈歡市巨富，連柳仙兒都懼他三分。這事跟他有關系？”
“準确的說，是和他的女兒吳悠有關系。
“吳順清出資建了一個孤兒院，名叫‘順清成長園’。
“吳潼七歲進入順清成長園，八歲在順清成長園中突然有了元力，由凡體轉爲修士，而且是跳過初道境直接進入銘血鏡。
“李潼的情況與之相似，隻不過李潼是九歲忽然有了元力，而且出現元力時修爲比吳潼更高。”
說到這兒，雷擡頭看了林明軒一眼。
林明軒輕擡了一下眼皮：“繼續說。”
雷順從地點點頭，繼續說道：“吳潼的覺醒是在夜晚，元力波動明顯，故而引來了符聖王。符聖王帶走了吳潼，助吳潼完成了元力的覺醒，事後又将吳潼送回了順清成長園。”
林明軒聽完，頗有氣勢的眉頭皺了一下，更讓人清楚地感覺到一股壓迫力。
“符聖王那個時候就已經見過了吳潼，并且發現吳潼的天賦遠超常人，爲什麽要等到現在才收徒？”林明軒提出質疑。
雷則是苦笑着說道：“古潼，即使我知道了符聖王對吳潼說的話，我也不知道符聖王的内心想法啊！”
林明軒一想，雷說的倒也對。
秘谷是修士界第一消息大戶，之所以能有這個地位，靠的是秘谷的兩大神術：溯洄術和流憶術。
溯洄術可以完整地還原在某個地方發生的事。流憶術，則可以探查、修改别人的記憶。
但無論是溯洄術還是流憶術，都不能探得别人的内心想法。
溯洄術隻能知道某個地方發生的事，流憶術隻能知道這個人幹了什麽事說了什麽話；想要知道内心想法，隻能通過對那人言行的分析了。
“你繼續說吧！”林明軒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既然雷不知道，那就算了。
雷接着對林明軒說：“兩年前，吳順清以體驗生活爲名，将吳悠送入順清成長園。
“當時的計劃是讓吳悠在那裏生活一個星期，但隻生活了兩天就有人強行闖入了順清成長園，企圖帶走吳悠。
“那時候吳潼正好在場，他救了吳悠，并護送吳悠回到吳家大宅，但他自己被打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林明軒忽然有點心疼。
“是的。吳潼這兩年一直在吳家進行治療，兩個月前才恢複意識。
“吳潼醒後，吳順清就收了吳潼做養子；名義上是養子，其實是在爲吳悠培養貼身保镖。
“但還沒有來得及将這個消息宣布出去，符聖王就得知了吳潼醒來的消息，他再一次找到吳潼，給予吳順清一些好處，決定正式帶走吳潼收他做徒弟。”
聽完吳潼的事，林明軒有點感慨。
“一覺睡醒，什麽都有了啊！”
雷點頭回應：“是的，可以這麽認爲。”
“世事無常。吳潼也是好人有好報咯！”
“古潼……你沒有什麽想法嗎？”雷試探着問道。
林明軒歪頭：“你希望我有什麽想法？”
“李潼的元力覺醒是在九歲時，吳潼是在八歲時，都是在五年前；而零……不正是在五年前覺醒的嗎？”
林明軒躺在沙發上不說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李潼和吳潼突破化骨境的時間一個在四年前，一個在三年前，這個确實是不一樣。但是我記得零說過，零在四年前和三年前分别有一次元力猛增。”
林明軒攥緊了拳頭。
“另外，古潼兩個月前突破化骨境的那一天正是吳潼蘇醒的那一天；而李潼那一天則是在閉關，保護嚴密，難以查到相關信息。但有一點可以确定，李潼閉關結束之後，修爲飛升了兩重天，這種進步速度明顯過快了。”
林明軒仍舊不說話。
雷上前一步，輕聲詢問：“零，要見見他們嗎？”
林明軒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也不說話，也不動作，好像睡着了。
雷微微一笑，略微轉變了話題：“零，當初你爲什麽要選‘潼’這個字？”
林明軒安靜了一會兒，本來不想說話的，可最後發現雷一直等他的回答，隻好開口說道：“我說我隻是單純的喜歡這個字，你信嗎？”
“當然是信的。”雷好像非常興奮，不知道是因爲林明軒願意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還是因爲林明軒說話的内容，“零說的，我都是信的。”
又一陣死一樣的寂靜。
“雷，我害怕。”忽然間，林明軒的聲音傳來，“我害怕他們已經不是以前那樣了。”
爲了表示尊重，别人說完話雷一般很快就會開口回答。
可這一次，雷沉默了。
許久之後，雷溫柔的聲音才響起：“古潼，你不是害怕他們會改變，而是害怕他們和梁琴一樣傷害你。”
往事紅得像血，冷得像冰，刺痛了林明軒的心。
林明軒曾經花費過很大的代價，找到了自己的母親梁琴。
那是林明軒最不願意回想的經曆。
最早在殺殿，林明軒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擁有更強的實力，然後去找林明輝和林明澤。
可是，在冰冷的殺殿中，年幼的林明軒越發地渴望能得到父母的關懷。
林明軒從來沒有對林巍抱有任何幻想，于是他把希望都寄托在素未謀面的母親身上。
當他查到自己的母親是誰時，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興奮。
和他一起闖蕩無人區的兩個好兄弟王茂和吳焰也爲他高興。
他們放棄了原有的行程，轉而去尋找梁琴。
可是梁琴卻将他推進了河裏！
那一天發生的事情林明軒已經記不清了，他隻記得被水包裹的窒息感和耳邊氣泡的聲音。
林明軒是會遊泳的。
但是那一天他突然不會遊了。
他是被王茂和吳焰拖上岸的。
——像拖一個死人一樣。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抱有幻想，那麽林明軒也不會那麽心痛。
那一天，林明軒才明白，什麽叫“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林明軒可以不恨林巍，但林明軒永遠記恨梁琴。
林明軒很害怕，他害怕他苦苦追尋的東西又一次變成利刃，他害怕他渴望見到的兄弟變得面目可憎，他害怕他期待的又一次落空。
到頭來，林明軒隻是一個被生活傷害過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