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轎車亮着晃眼的車燈自遠處行來,兩三隻狗立即從街道旁奔出,追着汽車一路犬吠。“吱呀”一聲,尚未解衣睡覺的婦人開了門,厲聲呵斥自己家的狗。半晌,婦人牽着狗回家,把狗拴在院子裏。
黑色轎車向前行駛。十字路口邊,一棟藍色小樓在金黃的車燈下顯得格外漂亮。
轎車平穩地駛過,于十字路口右轉。
古潼站在漆黑的房間内,從藍色小樓的這扇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十字路口的一切。
右轉嗎?古潼動了動眉?。
抽屜開合,一把輕巧的匕首在骨節分明的手中跳躍。借着微微的天光,可以看到匕首上繁複而精巧的花紋。
古潼俯下身,撫到牆壁上的插座,修長的手指找準一個孔輕輕插入。
“滋啦滋啦!”
湛藍的電光閃爍不停。
古潼整個人虛化,流入電路中。
城市電網錯綜複雜,但古潼隻需要知道一條電路即可。稍作思考,他進入一條支路。
男女欲仙欲死的聲音傳來。
古潼在插座處略作停留。隻這一會兒,傳入耳中的聲音就差點讓他吐出來。
渣滓!古潼暗罵。怪不得你老婆非要在結婚紀念日讓你死。
幹這種事的地方一般沒有監控;不過,爲了以防萬一,古潼還是沿着電路走了一圈。弄清整個房間的電路構架後,古潼動了動,使了點小手段。
幾盞燈光芒大盛,然後驟然熄滅。
電流過大。這招屢試不爽。
男人的罵聲傳來,女人則有些不滿地嬌聲向男人抱怨。
“滋啦滋啦!”
電流從插座中跳躍着流出,湛藍的電光閃爍不停,形成一個朦胧的人影。借着閃爍的光芒,可以看到這人寬闊的肩膀和緊閉的雙眸。
男人的罵聲戛然而止,女人的聲音則有些驚慌失措。
“這麽晚了,您有何貴幹哪?”男人的聲音壓抑着自己的惶恐。
雖然有些手足無措,但在這種不能以常理度之情況下也能強裝鎮定,也不算是一點本事沒有。
冰涼的鋒刃從脖頸一帶而過。
古潼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呵。”冷笑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清晰。
來幹什麽?拿人錢财與人消災罷了。
溫熱的血液噴到臉上,女人驚叫出聲。
幸好幹這種事的房間隔音效果都比較好,不然指不定會惹來什麽麻煩。
一道電流飛出,女人電翻在地。四周頓時一片寂靜。
女人不是暗殺目标,古潼不想多此一舉,反正自己從電門出來的事估計也沒人相信。
電光已然消失,房間内一片漆黑。
古潼睜開雙眼,黑暗中看不到那些惡心人的畫面,但五感超越常人的他還是聞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氣味,有些反胃。
古潼撫額長歎,自己還是個未成年人啊!就算修士普遍早熟也沒早到這種地步啊!薩姐非說什麽“煉心要從娃娃抓起”,這段時間踢給他的全是這樣的任務。她就不怕适得其反,把一純潔的小心靈給污染了?
“不愧是被稱作‘疾電’的古潼,動起手來真是幹淨利落啊。”
突兀的聲音讓古潼瞬間警惕。
俶然轉身,黑暗中,一個靜立的人影讓他無比忌憚。
這個人什麽時候來的?竟絲毫沒有察覺!
“閉着眼睛,單靠聲音就能讓人一刀斃命,還真是了不得啊……”人影踏步走來, 指尖點上屍體脖子上的血,略帶深意地說,“我要是告訴他,殺他的人隻有九歲,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對着一名身高超過一米八的人說“隻有九歲”着實有些奇怪,但雙方都清楚地明白,作爲修士,想要改變自己的外表年齡非常容易。
修士中有一種非常基礎的術法,作用隻有一個,就是改變人的年齡狀态。這種術法名稱已經遺失了,但非常有用。
修士界有一套原則,修士可以入世,但不能随便展現出修士的特殊能力,不然容易引起社會的過分關注。但修士因爲自身修爲的緣故,老得比一般人要慢得多,七八十歲的修士可能看起來隻有三四十歲;這要是在大世界生活久了,一定得穿幫,但有了這種術法之後就方便多了。從剛出生的小娃娃到快入土的老大爺,隻是一秒鍾的事。雖然相貌上都是自己的模樣,但因爲表現出的是不同年齡段的外表,有時會有很大的幫助。
就像現在,古潼就是自己長大後的模樣。一方面,遇到突發狀況,成年人的身體更容易解決問題;另一方面,遇上真的躲不掉的局面,隻要恢複原本九歲的外表,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小屁孩會是之前那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男人。
古潼握緊了匕首。
這個人的修爲遠高于他,直接對上毫無勝算。而且,就在剛剛這一會兒,那個人已經用空間術封死了所有的門窗,連插座也不放過。看來是提前做足了資料,知道古潼會化電,能從電路逃脫。
如果動用自己的一些底牌,也不是敵不過對方……古潼暗自思索着,目光不自覺地移到了自己的右手。
那裏,黑色的無指手套遮住了掌心的紋路,隻留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外,拈着那把漆黑的烏金匕。
但是,對方并沒有殺意。恐怕是因爲……
古潼收起烏金匕:“你想知道什麽?”
“嗯?”聲音上揚,帶着玩味的笑意。
“明明有本事殺了我,卻偏偏不動手,無非是想問話。說吧,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一扇空間門自虛空中浮現,點點熒光顯出它的邊緣。
“拿人錢财與人消災,你如此,我亦如此。”對方的聲音傳來,“有人想見你,僅此而已。”
古潼猶豫了一下,憚于那人的實力,最後還是推開了空間門。
從黑暗跨入光明,古潼适應了一下刺眼的光線。
門内,一名中年人悠閑地坐在沙發上,手中的高腳杯内還有沒喝完的紅酒。他面前的茶幾十分幹淨,雖然不是什麽高檔貨,但它上面放的一瓶已經開封的紅酒卻是實打實的高檔。
古潼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我想你應該記得我。”中年人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