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傑就這麽站在城門口,一臉平靜的望向紛亂的夏京。
而他的身後,則是跟着身着一襲雪白婚紗的葵…
任傑本可以直接進鎮魔總司的,但…他沒有。
他就這麽平靜的走入城内,走向人群…
他走的很慢,慢的像枯萎的花朵,凋零的落葉。
一見任傑入城,人群像是瘋了一般的湧了過來。
“快看快看,大家快看啊?任傑回來了!”
“踏馬的,這王八蛋還敢回來?他怎麽有臉回來?怎麽有臉面對因他而死的萬千冤魂的?”
然而湧來的人們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沒有任何人能夠靠近任傑百米之内。
一雙雙血紅的雙眼,猙獰的面龐紛紛呈現在任傑面前。
與他思維禁區中的一幕幕,完美重合…
見到任傑的那一瞬,民衆心中的氣憤達到了頂點,指着任傑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惡魔!你這個披着人皮的惡魔,怎麽就沒死在外面?隻有把人族拖累死才算夠嗎?”
“陸千帆因你而死,萬千人族倒在血泊中,包括我的家人,難道你就不會心懷愧疚嗎?”
“滾出去,滾出大夏啊,人族供養不起你這尊惡魔,你就是災厄的源頭,禍亂的根源,你怎麽不去死呢你?”
“除了給大夏帶來戰争,災厄,你還能帶來什麽?那個死的人爲什麽不是你?”
“人族不需要你來拯救,你這個肮髒的,自私的人渣,你父母一定後悔将你生在這世界上,那麽多人因你而死,在乎的人也一個個地離開你,這是報應,是你活該!”
人們越罵越兇,什麽難聽地話都蹦出來了,于人海中肆意的宣洩着自己的恨意。
如果不是那股力量擋着,或許任傑會被如魔怔一般的人們活撕了。
“滾出去!滾出大夏!”
“去死啊!”
“去死!”
人們自發的喊着口号,什麽雞蛋,水果,爛柿子,大白菜全都一股腦的丢向任傑。
鋪天蓋地的謾罵聲,诋毀聲,無數爛菜葉子臭雞蛋皆朝任傑砸來。
似要将他淹沒。
而葵的腳下,崩壞魔陣綻放,但凡是丢過來的東西,皆被分解爲塵埃。
觸碰不到任傑半點。
任傑隻是安靜地走着,平靜地望着人們那一張張猙獰的臉,聽着那些無比惡毒的咒罵…
腦海中,往昔之時的一切依舊曆曆在目。
那時任傑完成了山海之行,回到夏京,舉城高呼任傑的名字,薪火狂燃,全城民衆都因任傑之名徹底沸騰。
而今天,任傑完成了身份的轉換。
迎接他的不再是呼聲,煙花彩帶,而是咒罵聲與爛菜葉子。
分明沒間隔多久,分明…是同一個人。
但卻是天壤之别。
英雄之名已然不再,留下的隻有一片聲名狼藉。
唯有葵一直緊緊的跟在任傑身後。
無論他面對什麽,亦或是舉世皆敵,任傑的處境,便是葵的唯一立場。
這一段路,任傑走的很慢,甚至足足走了三個小時,才到鎮魔總司的門口。
他似乎是想讓人們多看看自己一般。
而當任傑走到總司門口之際,群情激憤的民衆們被防衛軍們攔住。
可民衆們依舊紅着眼睛沖擊着秩序防線!
“放開!放我們過去啊!睜開眼睛看看,你們在守護的究竟是什麽東西,是惡魔啊!”
“鎮魔司爲什麽在守護惡魔,這世道究竟怎麽了?”
“那麽多防衛軍因這一戰倒在戰場上,你們還守護這個罪魁禍首?你們對得起那些已逝的戰友們嗎?”
“放我過去,老子跟他拼了啊,有種今天就殺了我,一個我倒下了,還有千千萬萬個我站起來!”
“啊啊啊啊!”
人群已經因任傑的出現徹底陷入瘋狂,防衛軍們都快攔不住了,但又不好對他們動手。
隻能不斷地給任傑施以眼色,示意他快些進去。
可任傑卻沒有。
隻見他回過身來,望向那些不斷咒罵着自己的人們,仰着頭,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眯眼沙啞道:
“我站在高處,風聲太大了,聽不清你們在說什麽…”
這一句話出,徹底點燃了人群的憤怒,就如在烈火中澆了桶熱油一樣。
謾罵聲,吼聲,直沖九霄。
然而下一秒,隻見任傑眼底龍紋浮現,緩緩閉上了雙眼…
僅瞬間,原本豔陽當空的夏京龍城,徹底化作一片漆黑,深沉的夜色籠罩大地。
黑暗吞噬了所有,他們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手掌,仿佛黑暗中隻有他們一人。
可人們卻能看到站在高處的任傑。
隻見他閉着雙眼,笑眯眯的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間。
“噓~”
霎時間,整座夏京龍城全都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如死了一般,落針可聞。
一隻隻猙獰的黑手于黑暗中浮現,一把捂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死死捂住,甚至捂的他們無法呼吸。
人們“唔唔”的叫着,瘋狂掙紮,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眼中滿是恐懼。
下一秒,另一隻黑手浮現,扼住了所有人的脖頸,掐住他們的喉管兒,緩緩捏緊。
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窒息感,死亡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隻見任傑的臉上,露出惡魔般的微笑:
“唯有無限接近死亡,才會去珍惜生命的可貴!”
“管好自己的嘴!”
“亂說話…可是會死的!”
一道清澈的響指聲于夜空下回蕩!
夏京城内晴空依舊,任傑已經推門入室。
而此刻,所有出來鬧事的民衆們皆面色煞白,捂着自己的脖頸,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濕,眼中的恐懼之色至今未曾消退。
有些人更是被吓的當場尿了出來,身子都在忍不住顫抖…
夏京城中,如死一般的寂靜,唯有喘息聲依舊。
人們望着任傑離去的方向,顫抖着聲音道:
“惡魔!他是個惡魔!”
……
鎮魔總司,司主辦公室中,任傑推門而入,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歪頭望向站在窗邊,透過百葉窗望向樓下的龍玦。
挑眉道:“怎麽?怕我殺了他們嗎?”
龍玦眸光一黯:“你…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