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那咱們今日就可以開始做藥浴了。”冰石長老點點頭,“等一下,我教你如何處理這些藥材。”
“容容,你先去吃點東西,吃好了再過來。”赤冶子對容容擺擺手。
“是。”容容拱手走出正屋。
木箱裏的藥材各種各樣,根莖、種子、葉子,各種形态都有。但爲了發揮最大的藥效,在煎煮之前,要把它們或切成小塊兒,或削成薄片,或碾成碎末……
冰石長老說,在做藥浴之前,要先激活經脈。而激活經脈,就是要讓經脈得到充分的活動。這活動卻不是簡單地打兩趟拳就行的,而是要調動靈力,使用法術,讓靈力在經脈上來回遊走,才能達到激活的效果。
所以,就變成容容搬個闆凳兒,坐在後院的池塘邊,以池邊的大石爲案闆,用切風斬“唰唰唰”地切着手中的藥材。
而冰石長老則坐在旁邊,又拿出他那套金色的小器具,挨個兒把容容切好的藥材進行稱量。
他還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張長條大桌,放在旁邊。又拿出三十六張紙,挨個鋪在上面。
赤冶子見他們幹的熱鬧,也走了過來。他拿起冰石長老稱量好的藥材,把它們分成三十六份,再分别放進桌上的紙裏。
“唰唰唰……”
“嗒、嗒、嗒……”
“嘩啦……嘩啦……”
三人在後院幹得熱熱鬧鬧,日進正午時,三十六包藥全都包好了。
使用了一上午的切風斬,容容也确實覺得自己的經脈因爲頻繁地使用法術而變得熱乎乎的。
吃過午飯,冰石長老拿出一口巨大的藥鍋。這口鍋的直徑足有一個成年人高,容容覺得,自己若是掉進裏面,都可以遊泳了。
“這是專門煮藥的藥鍋。”冰石長老見容容瞪着藥鍋發呆,便笑着出聲解釋。他從旁邊拿了一包剛才包好的藥倒進鍋裏,又拿出一個儲水的玉瓶,往鍋中注滿了水。
然後,讓容容往鍋下放出火球,開始熬煮起來。
那些藥材分開處理時,都沒有什麽特别的味道,有的甚至還帶着一股清香,但是放在一起熬煮,卻散發出一陣陣刺鼻的難聞氣味兒。
“唔……真難聞!”容容用手扇了扇鼻子,以前,她也給娘親煎過藥,不過,這些藥可比她以前熬的藥難聞多了。
“哈哈!煮藥都是這樣的!”冰石長老遞給容容一個竹質的小扇子,“扇着點兒可能會好一些。”
容容依言接過小扇子扇了扇,開始時還挺有效。但到後來,當整個院子裏都彌漫着藥味的時候,扇也沒用了。容容隻得捂着鼻子,繼續熬煮着面前的大藥鍋。
又過了将近一個時辰,鍋内的藥材都變成了軟綿綿的藥渣。
此時,容容見冰石長老取出一隻專門做藥浴的大桶,放在池塘邊。
這隻大桶分内外兩層,裏面一層是棕紅色的木頭,外面箍着一層很厚的銅箍,銅箍上雕刻着繁複的花紋。
這個藥桶一看就是用過很多次了,木頭的邊緣有着許多斑斑點點的凹坑。
容容看着那隻藥桶,她猜冰石長老一定經常給人做藥浴,所以才會随身攜帶着這樣一隻大桶。
隻見冰石長老又拿出一隻玉瓶,靈力催動,從玉瓶裏倒出不少水,把那個大桶裏裏外外清洗了一番,又拿出一塊巨大的黑布罩在桶裏。
一切收拾妥當,冰石長老這才讓容容停下手中的火焰。
他手一招,容容面前的大藥鍋便淩空飛起。
鍋身傾斜,“嘩啦啦……”,一鍋藥湯兒連帶着藥渣,散發着難聞的藥味,全都倒進了剛剛收拾好的大桶裏。
冰石長老把手伸進桶裏攪了攪,然後點了點頭,回頭對容容道,“可以了,你進去吧!”
“這……我需要把所有衣服都脫掉嗎?”容容依舊捂着鼻子問。
“把弟子服脫掉,隻穿中衣進去就好。”冰石長老微笑道。
“哦。”容容除下弟子服,放在岸邊的石頭上,然後也學冰石長老的樣子,把手伸進木桶裏攪了攪,木桶中的藥湯依舊散發着股股熱氣,還很燙手。
“好燙!”容容低呼了一聲。
“越燙,藥力就越容易滲透進你的肌膚,也能讓你的經脈恢複得更好。”冰石長老看着容容道,“你若是覺得燙,也可以等一等,不過,那樣的話……”
“撲通!”
冰石長老話還沒說完,就見桶中水花四濺,剛才還站在桶邊的容容,眨眼間已經展身跳進了桶裏。
“真難聞!”容容捏着鼻子,從藥湯兒裏擡出頭來。
桶中的藥湯雖已沒了火的炙烤,但還是極燙。這熱度,普通的大人都受不了,又何況她一個孩子。容容不自覺地想調動靈力阻擋水的熱力。
“在水裏不可以使用靈力!把手放進去……如果可以的話,把頭也埋進水裏……”冰石長老微笑着站在桶外,一步步糾正着容容的動作。
然後,他又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個大木蓋子,蓋在木桶上。木蓋子上留了兩個手指頭大的圓孔,可以讓裏面的人喘氣。
容容整個人都沉入了藥湯中。
有着在碧山縣外疏通水道的經驗,加上這兩年在谷裏修煉法術的經曆。容容如今對水流的控制已經到了非常精妙的程度。
她在水裏弄了兩個小氣旋,一頭通向水面,另一頭連着自己的鼻孔。因爲水靈氣進入不了經脈,所以她這樣做也無需動用靈力,隻要動動念頭就行了。
呼吸無礙,容容幹脆整個人都沉入了藥湯中,坐到了桶底上。
木桶之外,赤冶子拿出一塊兒棋盤,放在池邊的大石上,沖站在木桶邊的冰石長老招了招手,“下棋嗎?”
冰石長老笑了笑,走到大石邊坐下,道,“這孩子真不錯,挺懂事。”
赤冶子則搖了搖頭,拿起一枚棋子,“就是太懂事了,看着讓人有些……”
“啪!”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桶裏的藥湯很燙,燙得容容一度覺得自己的肌膚都要融化了。但是,聽了冰石長老的話,她坐在水底,努力地忍耐着水中的高溫。
忍着忍着,周圍灼熱的藥湯像是泡開了她皮膚表面的一層膜似的,藥湯中的藥力開始緩緩進入皮膚下的肌肉和組織。
炙熱的溫度催動着藥力,使藥力快速穿過皮膚表面,隻留下些許刺痛的感覺。不過,這點兒痛感完全不能跟經脈倒流時的痛苦相比,容容依然十分安靜地坐在桶底,堅持着。
漸漸的,藥力漫過她的肌肉,開始滲入經脈。距離容容經脈受損已經過去了三年,雖然她在修煉時極爲注意,又有靈泉水的滋潤,經脈表面已經變得潤滑了許多。但是,經脈的内部還是如被什麽東西刮過一般,遍布着裂痕。
炙熱的藥力浸潤在經脈的表面上,霎時間,容容的整個經脈如同被火點着了一般,劇烈地燃燒起來。
緊接着,一股股熔蝕般的疼痛也從她的四肢百骸傳來。
容容皺緊了眉頭,緊咬着牙關,坐在水底堅持着。
但是,随着藥力沁入經脈内部,燃燒的感覺越發強烈,而全身各處的疼痛也愈發劇烈起來,容容渾身都在微微顫抖,連帶着整個藥液和木桶都發出微微抖動的“哐哐”聲。
池塘邊的赤冶子聽見了她那邊的動靜,側頭問冰石長老,“那個……沒事嗎?”
冰石長老搖了搖頭,往棋盤上dang了一子,“這方子要熔蝕經脈,而後再造,若能忍住,将來的經脈便是強悍無比,無人能及。若忍不住……”
“會怎樣?”赤冶子的手一頓。
“忍不住……便會筋脈消融,此後再也使不出任何法術。”冰石長老緩緩道。
“我……”赤冶子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這麽兇險的方子你怎麽剛才不說?”說着,就要朝木桶沖去。
“哎!您别過去!藥力已經開始發揮效用了,您現在過去,隻會毀了她!”冰石長老一把拽住赤冶子的胳膊喊道。
“唉!”赤冶子歎了口氣,一屁股又坐回大石旁。
“您也不必太着急,”冰石長老看着他道,“按她所說,這方子是她父親留給她的。方子的兇險程度她父親應該也是知道的。若是知道,還留下此方,必是相信她一定可以扛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