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今年開春的兩個月,平三鎮幾乎沒有下過一滴雨,周圍大大小小的農田都因爲缺水,影響了莊稼的生長。
平三鎮的旱情也是整個碧山縣的旱情,整個碧山縣一帶兩個月也都未下一滴雨,田地都幹得厲害。但讓人奇怪的是,從潤青山裏流出來的那條碧源河,它的水量卻沒怎麽減少,河水依然滾滾地朝下遊奔流不息。
而上次容容幫小酒坊滅火的事情,周圍的很多鄰居都看到了,鎮長和裏正也有所耳聞。加之那日來辦案的衙役回去做了上報,因此縣裏也知道了。
所以,當鎮長把平三鎮的旱情上報到縣裏時,縣令和縣丞便想起了容容。
其實,若是放在多年以前,凝神木還在的時候,縣裏經常有來來往往的修士。爲了凝神木的生長,修士們也不會眼看着旱情繼續,肯定會出手降雨緩解旱情。不過,現在凝神木被毀,修士們早跑了個幹淨,因此遇到這種天災,縣裏也沒有什麽解決的辦法。
現在,知道平三鎮上出了個容容,所以縣令才讓他們來找容容試試,看能不能幫他們像滅火那樣,用碧源河的水下場雨,暫時緩解一下旱情。如果可以,将來再請她去縣裏幫忙。
于是,鎮長便拉着裏正來了容容家。
鎮長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一身褐色長衫,留着好大一把胡子。裏正也有四十多歲,一身短打扮,是主街上小飯館的老闆。
一家人明白了緣由,鎮長問雲伯陽,“雲先生,你看,能不能讓容容去給大家幫個忙呀?”
雲伯陽看向慧娘,慧娘則看向容容道,“你的小雨術應該可以幫點忙。但是,這事兒需要你去,得你自己做決定。你想去幫忙嗎?”
容容眨了眨眼,點頭道,“嗯!可以啊!”
慧娘笑笑,又看向雲伯陽。
雲伯陽也笑笑,對鎮長二人道,“容容同意了!咳咳咳……我們便陪她走一趟,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幫上忙,先姑且試一試吧!”
“好!好!太好了!”鎮長拍着手笑起來。
“咳咳咳……”雲伯陽又道,“隻是,不知你們打算如何做?”
鎮長便和裏正把他們的想法說了,幾人又坐下來一起商量了一番,然後決定午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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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容容抓了一把自己畫的符揣進懷裏。這才跟着大人們一起,直奔鎮外的潤青山而去。
出了鎮子,便看到路旁的農田全是一片幹枯的土黃色,顯少見到綠色的小苗。道旁的樹枝上頂着一些細嫩的葉芽,但也因爲缺水而無精打采地耷拉着。
容容看了看路邊的景色,心道,看來旱情真的很嚴重呢!但是,以她上次滅火的經驗,她引動的那點水滅點火還行,如果想解決這麽大面積的旱情卻很難。該如何才能一次降下更多的水呢?容容陷入了沉思。
鎮長帶着幾人,沒有進山,而是來到了潤青山的腳下。這裏沿着山邊流淌着一條小河。河水豐沛,仿佛根本沒有受到旱情的影響,依舊嘩嘩地往前流淌。水邊,一些自然生長的野草和樹木都長得很茂盛,綠綠的顔色讓人們的心情也瞬間愉快了不少。
幾人顧不上看水邊的景色,鎮長領着容容來到小河邊,請她想辦法,把這條河裏的水散做雨水,降到周圍的田裏去。
容容聽了鎮長的要求,沒有去看河水,反而擡起頭,去看對面的潤青山。
裏正不明所以,出聲詢問,“讓你下雨,你看山做什麽?”
容容站在河邊,背對着衆人,眼神動了動,沒理他,繼續察看着面前的每一座山峰。
慧娘見他質疑自家閨女,在一旁道,“下雨自然要從高處入手,她在看地形。你别着急,等她看好,才能做後面的事情。”
鎮長點點頭,幾人都不再多言,由着容容繼續看。
河邊的山坡都比較平緩,容容看了一會兒,覺得不滿意,便沿着河邊,朝小河的上遊走去,幾人也跟着她一起沿着河邊走。
走了好一會兒,容容終于停下,伸手一指,道,“走,我們去那座山上看看!”
衆人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那是一座足有幾十丈高的山峰,坡度很陡,臨河的一面幾乎是直上直下的懸崖。
裏正看了,覺得那座山太陡了,心中有些害怕。剛想出聲制止,卻見鎮長和雲伯陽夫婦毫不猶豫地跟着容容朝對面走去。他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話頭,三步并作兩步地追了上去。
鎮長是個很和藹的老頭,雖然胡子一大把了,但身體還很健朗。他邊走邊告訴容容,他小時候經常爬這附近的山,這座山雖然從臨河的一面看上去十分陡峭,但是它旁邊連着的山坡則相對平坦,也可以好走很多。
雲伯陽爬了幾步就咳喘得厲害,隻好坐下來休息。
剩下幾人沿着鎮長指的路往山上走,果然,沒有費什麽勁兒就爬到了山頂。
鎮長到底年紀大了,在地上随便找了塊石頭,坐下來喘口氣。裏正看着下面縮小的像條帶子一樣的小河,腿有些發軟,抱住身邊一棵小樹不敢再往前走。
慧娘跟着容容走到崖邊。這座山峰比上次從郡府回來的路上爬過的那塊大石可高多了,她看向容容,心裏不禁有些擔心她能不能從這麽高的地方引動河水。
容容站在崖邊,這裏的視野極好,可以看到遠處的農田、平三鎮,還有學堂前的池塘。她看了看遠處的農田,确定好方位,向着崖下伸出了雙手。
從這麽高的地方引動河水,對于容容來說确實有些費勁,不過,容容覺得站得越高,水應該也可以撒得更遠,所以她很想試一試。慢慢地,一股一人多粗的水柱從崖底的小河裏搖搖晃晃地升了起來。
鎮長是第一次見容容施法,見到那麽粗的一根水柱,頓時睜大了眼睛看着。隻見那巨大的水柱随着容容手上的動作越升越高,越過山頂,越過她的頭頂,升上高空。看着水柱緩緩升起,容容心裏突然有了個主意。
她讓水柱升到一定高度之後,便停在半空,漸漸凝結成一個水球。下方,不斷有更多的水補充進來,加入到上面的水球裏。水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從一口水缸大小,變成了一幢房子大小,又變成了一座院子大小。
巨大的水球懸停在半空中。旁邊一直觀看的幾個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發出什麽聲音,把那個巨大的水球給震破了。
水球越來越大,當變得有兩三座院子大小時,容容漸漸覺得有些吃力,快要控制不住了。于是她盡量用一隻手控制住空中的大水球,騰出另一隻手來,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張符紙。
容容深吸了一口氣,随後,控水的手猛地朝上一揮!
“嘩!”空中巨大的水球破裂成無數的小水球。
同時,容容用另一隻手,把手中的符紙朝散開的水裏一扔。
“蓬”的一聲,符紙在水中炸開,讓原本已經破碎的水球炸得更加細碎,變成了千千萬萬顆小水滴。而且,符紙炸開的力量給了那些四散的小水滴一個向外的巨大推力,讓它們朝着更遠的地方飛去。
說時遲,那時快,容容的動作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完成了。旁邊的幾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哇!”和“啊!”的贊歎聲。
大部分雨水都飄去了遠處的農田,隻有零星的幾滴飄落到幾人臉上。被雨水打到,鎮長卻仿佛一下被激活了,全然沒有了剛才疲憊的樣子,立刻從石頭上站了起來,揮着手喊,“好!好啊!”
在他看來,容容布雨的過程跟他以前見過的其他修士布雨的樣子不太一樣,不過那些掐訣、行雲什麽的在他看來都無所謂,能下雨,能下很大範圍的雨,就是好事。
容容看着水滴嘩嘩地落到遠處的農田裏,轉眼間就沒了。想了想,她又朝崖下伸出了雙手,小河裏再次升起一股很粗的水柱……
這次,巨大的水球朝着另一個方向四散而去。“嘩!嘩!嘩!”河水化爲雨水,灑向那一側遠方幹旱的土地。
容容又反複做了四、五次,直到帶來的所有符紙都用光了,才停下。她回頭問身後的幾個人,“我的符紙用完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