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食丹藥那日,最後的靈氣爆發到底對她的經脈産生了一點影響,腹部的經脈隐約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痕。這幾日運行靈氣都不太順暢。
容容去問了娘親,娘親告訴她,這種情況隻有反複引氣徇行,讓經脈得到靈氣的滋養,才有可能漸漸恢複。還有,她虛浮的修爲也需要靠反複徇行經脈,才能凝實。
于是,接下來的幾個月,容容幾乎把所有的修煉時間都用在了引氣徇行上。
修煉之餘,除了描花樣子,她又跟随爹娘去山裏采收和播種藥材。如今,她的修爲已是煉氣九層,土牆術也勉強可以隆起一人高的土牆了。
爹娘見到容容隆起的土牆,每次都眉開眼笑的誇她,這讓容容心裏頗爲得意。
之後,爹爹去山下賣藥材時,見到了鎮上貼出來的告示,收徒大會定在了五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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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山上的桃花已落,各種小野花開得正熱鬧時,容容一家開始忙碌地準備出發的各項事宜。
考慮到容容此去都不會再回來了,慧娘把容容所有的衣物和要用的東西都收拾出來,雲伯陽也把聚靈陣拆了,将裏面的靈石都拿出來,一并讓容容放進空間裏收好。幻宇空間現在已經變得非常大,裝下他們一個村子都沒問題,更别提這麽一點東西了。
兩個大人自己隻帶了一兩件換洗的衣服、一些碎銀子和一點幹糧,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背在肩上。
因爲要出遠門,慧娘又化了妝,容容覺得娘親瞬間就變老了十幾歲,也醜了許多,真不明白她這麽做是爲什麽。
他們沒有帶太多食物,主要怕在路上反複使用容容的空間,容易引起别人的懷疑。倒不如跟普通人一樣,該住店就住店,該吃飯就吃飯,來的坦蕩。
家裏的雞也不能喂了,雲伯陽用筐子裝了,背在驢身上,打算拉到鎮上去賣了。
容容坐在驢背上。她如今已經很會騎驢了,在驢背上左搖右晃也不會掉下來。
三人一驢就這麽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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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第一站便是平三鎮,一家人先去了容容的外祖家。
正逢蒙學堂的休沐日,劉修文和劉氏都在家,見他們徒步前來,還帶着雞和驢,都很驚訝。
難得下山一趟,慧娘給二老帶了一些山貨,又把要帶容容去郡府參加收徒大會的事跟他們說了。
二老更驚訝了。劉修文捋了捋胡子,沉吟了片刻道,“我們學堂裏有幾個學生近日也請了假,說要去這個什麽大會。可是,我覺得這個事情很不靠譜。容容不一定有那個資質能被那些修士看上,去了不是白去?”
慧娘笑了笑,對容容道,“你露一手給外公看看吧!小火焰就行。”
容容往旁邊挪了兩步,一伸手,掌心裏忽然冒出一團火焰。她看準了桌子上放着的一盞小油燈,手一揮,火焰輕輕地飄了過去,“呼”的一聲,點亮了油燈。
劉修文瞪圓了眼睛,大聲道,“哎喲!容容!你……你這實在是……”
“神了呀!”劉氏一拍手,眉開眼笑地站起來,幾步走到容容身邊,摟住她的肩膀,笑得合不攏嘴,“真沒想到,咱們家居然能出一個仙人呀!”
慧娘微笑着道,“現在去就沒問題了吧?”
“嗯。”劉修文還在震驚中,沒有緩過神來。
劉氏笑着問,“你們現在就要走嗎?要不要再住一晚?”
慧娘搖搖頭,“不住了,爹也說他的學生已經出發了。我們走得不算早了,還是趕緊趕路吧!”說罷,讓容容給二老磕了個頭,就要離開。
“等等!我去給你們拿點吃的!”劉氏轉身去了廚房。不一會兒,就包了一個包袱出來。
“呐!這裏面是幾個饅頭和幾張大餅,還有兩罐鮮螺醬,你們都帶上,路上吃!”她把包袱遞給慧娘。
三人跟二老告了别,出來趕上驢,正準備出發。
劉修文似乎此時才回過神來,叫住了慧娘,問,“你們去郡府還帶着雞?”
慧娘笑笑,“我們打算把雞和驢都拉去賣了,順便再湊點盤纏什麽的。”
劉修文搖搖頭,“你們出發得已經不早了,不如把雞和驢都賣給我吧!可以省些時間,早點上路。”
說罷,他轉身回屋,拿了銀子出來,遞給慧娘,“這是十五兩銀子,行不行?”
慧娘不肯接,“這太多了!我們本來隻想着賣幾兩銀子的。”
劉修文一瞪眼,“拿着!聽話!”複又和善地勸道,“出門在外,不容易。不要委屈了自己,委屈了容容。拿好了!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慧娘抿了抿唇,接過銀子,讓容容再次給二老磕了頭。三人才又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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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郡府的路說簡單,其實也很簡單。
雲伯陽打算先去碧山縣城,再經過安河縣,最後到郡府定瀾城。
三人先去了鎮上的車馬行。因爲到得晚了些,去縣城的大馬車已經走了。雲伯陽隻好花了些錢,雇了一輛小馬車。
小馬車也有小馬車的好處,隻有容容一家人,沒有其他人也就沒有了嘈雜和紛擾。
他們晌午時分出發,馬車一路小跑,趕在關城門之前進了碧山縣的縣城。
雲伯陽找了間小客棧住了一晚,次日一大早,三人又搭上了去安河縣的馬車。
容容之前從來沒有來過縣城,如今忙着趕路,也隻草草瞟了一眼,隻覺得這裏的房子比平三鎮多了許多,也闊氣了許多。
馬車上除了他們,還有兩個老媪和她們的兒女,都是去縣城的。男女有别,慧娘拉着容容挨着女眷,坐到了稍微靠裏的位置。雲伯陽挨着容容,坐在靠外的地方。
第一次出遠門,容容看什麽都新鮮。她先是盯着兩個老媪看了一會兒。兩人穿着邊角繡花的細棉布褂子,一個绛紅色一個墨綠色,腦後都挽着低垂的發髻,帶着閃亮的耳铛。她們似乎很相熟,叽叽喳喳地湊在一起聊天。慧娘跟她們打了個招呼,可對她們的話題實在沒什麽興趣,說了兩句就不說了。兩人便不再理她,自顧自地繼續聊起來。
容容看了一會兒,也覺得沒什麽意思,就擡起頭去看官道兩旁的景色。
馬車踏上一座很長的石橋,路過一條碧綠的大河,走入一片開闊的地帶,放眼望去,周圍全是農田。清晨的霧氣還沒有完全散去,飄蕩在農田上方,映襯着幾處零星的村落和遠方的高山,好似一幅美麗的畫卷。
碧山縣到安河縣要走一日一夜的路程。白日裏,人們在車上有說有笑,到了晚間就有些乏了,相互倚着靠着,睡得迷迷糊糊。
馬車漸漸走進了前面的大山裏,月光被高山巨大的影子擋住,四下裏有些黑,隻有馬車前面的燈籠照亮着前方的一小截官道。
周圍響着窸窸窣窣的蟲鳴。容容伴着蟲鳴,趴在慧娘的腿上,睡得香甜。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亂了優美的蟲鳴。“籲……”前面傳來車夫的聲音,馬車搖晃了一下,猛地停了。
容容已是煉氣九層,比常人感覺敏銳了許多,這麽大的動靜一下就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看向娘親,隻見她正目光凜冽地緊緊盯着馬車前面。
容容也想擡頭看看,卻被娘親伸手按住了。
容容扭頭看見旁邊的爹爹也睜開了眼,不安地看着四周。但是,車上的其他人顯然還沒有察覺,依舊睡得昏天黑地。
忽然,容容聽見前面傳來一個沙啞洪亮的男聲,“此山~是我開~!此……”她側過頭,穿過衆人的縫隙,依稀看見馬車前面多了三個騎馬的男人。他們身型彪悍,手裏拿着什麽東西反射着車前燈籠的光,一閃而過。
緊接着,容容忽然聽見慧娘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容容,我們遇到山賊了!你按我說的做,我們才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