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楚赢頗感意外,然而郝富貴卻認爲這在情理之中。
“看來你挺理解他的。”楚赢帶着幾分驚訝看着郝富貴。此刻,郝富貴的态度異常堅定,“陛下,老奴早已設想過,以霍顯舉大人的性格,他絕不會輕易接受您的指令,而是會先處理完利州都督的事務後,再返回朝廷。”
“他總是結束一件事後,才能安心處理下一件事。這既是霍顯舉大人的優點,也是他的問題所在。”郝富貴中肯地評價道。
楚赢深知,若朝廷不急于求成,霍顯舉的性格确實能擔當大任。但眼下朝廷正值緊要關頭,若他不能身兼數職,便顯得白白占據了丞相之位。
“陛下,老奴認爲您應再給他些機會。霍顯舉大人能提拔至今,對他而言已是意外之喜。雖然朝廷現在事端頗多,但一切尚無定論,我們還有改變的機會。”郝富貴勸解道。
楚赢微微一笑,并無責怪之意,“你倒是挺會爲他說話的。”此時,外面傳來小太監的通報,魏空心求見。
“好吧,”楚赢無奈地推開手邊的茶碗,“讓郝富貴把魏空心帶進來。”
“臣魏空心,拜見陛下。”魏空心恭敬地行禮。
“起來吧。”楚赢招招手示意他落座,“查抄的情況怎麽樣了?”
“陛下,所有涉案官員已全部清查完畢,該懲處的也都已處理幹淨。目前,這些官員的非法所得已全部上繳國庫,被他們挪用的棉麻也已運往前線。”魏空心回答道。
“做得很好。”楚赢翻閱着魏空心帶來的公文,上面詳細記錄了辦案過程和被懲處人員的名單。由于涉案人員衆多,魏空心還準備了一份詳細的清單。
“這件事你完成得很好。棉麻議案結束後,朝廷又能繼續支援前線了。”楚赢頓了頓,将前線的軍報遞給魏空心,“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你看一下這份軍報,我軍已完全控制波斯灣内外,水陸大軍已形成合圍之勢,波斯被夾在中間。戰鬥即将進入白熱化階段,決戰一觸即發。姜雨亭在戰報中提到,他希望朝廷能派遣更多有能力的将領和更多資源去前線。他認爲這次與波斯的決戰将比以往任何一場戰争都更加兇殘可怕,而這正是用人之際。你覺得呢?”
“啓奏陛下,”魏空心恭敬地回答,“臣乃一介文人,從未經曆過戰争,自然無法深切體會姜雨亭将軍在前線的具體情況。”
“所以,你是不打算發表意見了?”楚赢的目光瞬間變得陰寒,這讓魏空心渾身一顫。他慌忙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道:“臣隻是不了解前線的具體情況,因此不敢妄自發表言論。但我想,姜雨亭将軍所言,必定句句屬實。”
“有趣。”楚赢微微瞥了一眼郝富貴,郝富貴接收到他的暗示,急忙上前将魏空心從地上扶起。郝富貴開口道:“我說尚書大人,您怎麽這麽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呢?陛下之所以問您,正是因爲對前線的情況有所疑慮呀。”
“是嗎?”魏空心滿心疑惑,卻不敢出聲。他凝視着郝富貴的雙眼,然而這一刻,他卻無法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任何信息。
既然無法從郝富貴那裏得到任何幫助,魏空心隻好将所有的想法都深藏起來,在心中仔細盤算了一陣之後,他試探性地開口:“陛下,如果讓周興将軍前往前線,您看是否可行?”
“你這話似乎另有深意啊。”楚赢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周興當年是跟随他一起征戰大月氏的将領,對當地的情況了如指掌。如果他随軍參戰,确實能對前線産生巨大的助力。然而,這樣一來,周興離開皇城,而何聞也不在,僅剩下的人手又要分派去王雪關、鄭光明等處。八荒将群将瞬間陷入混亂,僅憑剩下的幾人很難掌控這麽多軍隊。
“難道你是想讓這八荒将群暫時喪失作用嗎?”楚赢的語氣十分嚴厲,這讓魏空心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回答可能并不妥當。然而,現在還有機會更正嗎?
顯然,楚赢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隻見他将目光轉向郝富貴,“像他這種人,還留在禦書房幹什麽?立即将他抓起來,送到白明那裏嚴加看管。”
“老奴遵旨。”郝富貴說着便叫來侍衛将魏空心拖了出去。整個過程魏空心都如夢初醒,他僅僅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被帶走了。
最讓他難受的是,一路上他的嘴巴被侍衛們塞滿了棉布,連發聲都做不到。他被一路押解到刑部之後,由白明親自接待了他。
看着嘴巴塞着棉布、手上戴着枷鎖的魏空心,白明不禁發出一聲歎息:“魏大人,真沒想到你也會落到我這裏來呀。”
說着白明命人取出了他嘴裏的棉布。魏空心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如果再塞一會兒的話他恐怕都要被憋死了。“白尚書啊我也不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麽反正現在我是你的階下囚了還請尚書大人多多照顧切莫虐待我呀。”魏空心這話裏帶着些許戲谑的味道而白明也是無奈長歎一聲,“咱倆本來無冤無仇的你何必把我視作仇人呢?”
“陛下讓我執掌刑部,旨在公正審理天下刑獄之事。你覺得我會是那種虐待囚犯的人嗎?”白明說着,又命人解開了魏空心手上的枷鎖。“何況你現在雖然身在此處,但官職并未被剝奪。隻要陛下沒有明确旨意,你依然是朝廷的戶部尚書,與我平級。我們應當互相照應才是。”
魏空心苦笑道:“白尚書如此說,真是讓我羞愧難當。如今我被囚禁在刑部,又如何能照應您呢?”
白明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拍着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道:“隻要你如實說出我需要的證詞,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雖然目前還不知道陛下會問你什麽罪名,但我希望尚書大人能提前做好準備,别讓我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