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非他過于嚴苛,而是因爲國家正處于動蕩之中,對外戰争規模浩大,每日的消耗巨大。
國内的穩定至關重要,稍有差池就可能導緻内外供給中斷,進而影響前線将士的戰争勝利。特别是此戰除了楚國參與外,還有大月氏與北元共同協作。
作爲宗主國的楚國,若在此戰中失利,恐怕會動搖對這兩地的控制。
無論是北元還是大月氏,盡管他們并未向楚國遞交明确的從屬公文,但在實際上,這兩個國家已經被視爲楚國的附庸。或者如楚赢所言,他們是相互的盟友,隻不過楚國在這個聯盟中占據主導地位。
提起這件事,楚赢的目光略微變得冰寒。他轉向霍顯舉問道:“你怎麽看待這件事?”
霍顯舉鄭重地回答:“陛下,臣認爲應派遣專員前往當地深入調查。利州的官員雖然有些本事,但他們的身份和地位可能限制了他們對此案的深入調查。”
楚赢凝視着他,“他們也是朝廷的大臣,更是當地的主管官員,身份上究竟有何不同?我想讓他們去調查此案,或許比朝廷派遣專員更爲合适吧。”
霍顯舉解釋道:“話雖如此,但臣認爲,如果利州的官員真的有能力查清此案,他們就不會将此事上報給朝廷了。地方官員向朝廷上報是必要的,但如果他們已經查清了情況,應該在報告中附上詳細的調查過程和結果。然而,他們隻是對案件本身進行了簡單的描述,這顯然意味着他們沒有完全查清此案。同時,自奏書發出以來已經過去了十多天,但利州方面還沒有送來任何其他相關公文,這進一步證明了當地官員對此案的調查不力。”
楚赢擡手打斷了霍顯舉的話,“我看得出來你對此事非常關注。但我想問的是,你如此希望朝廷派遣專員,是否還有其他的原因?”
楚赢的問題頗爲隐晦,但霍顯舉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在稍作思考後,他果斷地點了點頭,“陛下,臣也是擔心在利州内部可能存在一些反抗朝廷的勢力,或者說是一些心懷不軌的人。現在聽聞朝廷與波斯的戰争還在繼續,我擔心他們會趁機興風作浪。”
“你和朕的想法不謀而合,我們的态度是一緻的。隻是若要派遣朝廷專員,朕目前還未有合适的人選。”楚赢說到此處特意頓了頓,目光緊緊凝視在霍顯舉身上,“不知你是否願意親自走一趟?”
自朝廷改制後,霍顯舉已被列爲政丞之一,與其他三位同僚共同掌管朝廷的所有政務大權。按理說,以他的身份,這類事件本無需他親自出面,但霍顯舉相信楚赢此刻點名自己,必有他的深遠考量。
霍顯舉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站起身來,“陛下,臣願意去。”
“很好。”楚赢對他的态度表示滿意,示意他重新落座後,繼續說道,“在朕看來,這件事非同小可。你也很清楚前線的戰況,我軍在波斯灣雖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但陸軍方面的推進卻十分緩慢。再加上力伯之死對大月氏人産生了一定影響,姜雨亭在前線也不敢推進得太快。因此,戰争的時間勢必會拉長,我們必須确保朝廷内部的穩定,絕不允許任何意外情況發生,你明白嗎?”
霍顯舉重重地點頭,“陛下,前線的情況臣了如指掌。根據當前的戰況來看,我軍戰勝波斯隻是時間問題,但具體需要多久,誰也無法确定。臣曾詢問過趙巽将軍,他說以當前的形勢來看,很難判斷最終決戰的時刻會在何時。但最好是避開秋收時刻。”
楚赢點頭表示贊同,“這件事趙巽已經向朕彙報過。如果在秋收季節與敵展開決戰,對我國内部将産生巨大影響。所以,朕已經給趙巽發了一道禦令,希望他敦促前線,即使作戰時間延長,也要将最後決戰的時機定在春季。”
“陛下英明。”霍顯舉表示贊同,“這也是臣和幾位執掌政務的官員的共同想法。不過此事日後才能驗證,現在臣更希望能盡快處理利州的事務。”
“既然如此,你今晚就出發吧。”霍顯舉稍加思量後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之所以要延後半天出發,是因爲他手中還有許多未處理完的任務需要交接給合适的人。國家龐大,每日要處理的政務繁多而瑣碎。
他們幾人各有分工,此刻霍顯舉一旦抽身離開,他手中的這些事務也必須分配到合适的人手中,否則會影響整個國家的運轉。
“這個不必着急。”楚赢思考片刻後說道,“你可以将此事往後放一放,再過個十天半月出發也來得及。如果你現在去得太快,反而會讓利州的官員感到壓力。”
楚赢已經對當前的情況進行了深思熟慮。利州官員能将此事如實上報,足見他們沒有隐瞞的膽量。
至于能否将案卷調查清楚,這還需要給他們一些時間。自公文發出至今已過半月有餘,如果再過十天他們仍無法送來任何結果,那麽朝廷再派遣大員前往調查就顯得合情合理了。
霍顯舉對楚赢的想法深感欽佩。并非所有君主都能在這種時刻還爲下屬着想。根據他對利州官員的了解,他們雖然沒有查清一切的本事,但也絕不會故意拖延。
“那好,此事就這樣定下了。”楚赢說話時已經寫好了聖旨,“這道旨意你暫時留下,日後若需出行,隻管帶着你需要的人走就行,不必再來向朕彙報。”
“臣遵旨。”霍顯舉起身接過郝富貴送來的聖旨,然後緩緩退出了禦書房。
交代過這兩件事後,楚赢感到輕松了一些。然而,這短暫的會談已經讓外面的天色泛起了魚肚白。此刻再去後宮休息恐怕會影響到皇妃們,無奈之下,他隻好選擇在禦書房小憩一會兒。